村林河的暴喝聲如同一道炸雷,在每個人的耳邊轟然響起!
那聲音裏蘊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和穿透人心的力量,竟是硬生生地將所有村民因恐懼而即將崩潰的意誌給強行拉了回來!
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瞬間僵住了。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看向那個站在橋頭,眼神銳利如鷹的少年。
然而,還不等他們想明白為什麼要聽一個半大孩子的話,下一秒,他們就看到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隻見林河的身影動了!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如同一頭蓄力已久的獵豹,在地麵上猛地一踏,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殘影,朝著那即將坍塌的東岸橋墩狂奔而去!
“他要幹什麼?”
“瘋了!不要命了!”
村民們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在他們看來,林河此舉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然而,林河的目標根本不是逃跑,也不是救人。
他的目標,是那根重逾千斤、正在緩緩滑向深淵的巨木!
在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中,林河衝到了橋墩邊,麵對著那即將砸落的巨大原木,他不閃不避,雙腿如同老樹般深深紮入泥土之中,身體微微下沉,竟是用自己的右肩,狠狠地迎了上去!
“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
那是巨木與血肉之軀碰撞的聲音!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林河那並不算特別魁梧的身軀,在接觸到巨木的瞬間,猛地一沉!
他腳下的土地,瞬間龜裂開來,形成了一道道細密的蛛網!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因為承受不住肌肉瞬間墳起的恐怖力量,竟是“刺啦”一聲,從肩膀處寸寸碎裂!
裸露出的肩膀和臂膀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根根暴起,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赤紅色!
他,竟然以一人之力,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扛住了那根需要十幾個人才能抬起的巨大原木!
整根巨木,在距離徹底滑落僅有寸許的地方,被他以一種無比蠻橫、無比震撼的姿態,強行定住了!
“呃啊啊啊!”
林河的雙目赤紅,口中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那千鈞之重,壓得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但他挺直的脊梁,卻像是一根撐天之柱,沒有彎曲分毫!
整個河岸,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超越了人類認知的一幕,給徹底震懾住了。
他們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
這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這分明是話本傳說裏的山神,是廟宇裏供奉的天王!
“還......還愣著幹什麼!”
林河的牙縫裏,幾乎是迸出了這幾個字,他感覺自己的肩膀已經快要失去知覺,“把木頭......往岸上拉!”
這一聲嘶吼,終於喚醒了呆若木雞的眾人。
“快!快拉啊!”
村長趙老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嘶啞著嗓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道,“都他娘的給老子用力!要是讓林家小子出了事,我把你們一個個都扔進河裏喂王八!”
村民們如夢初醒,一股混雜著恐懼、敬畏和羞愧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他們看著那個用肩膀為他們扛起一片天的少年,臉上火辣辣的,再也不敢有半分懈怠。
“拉!”
“一二三,拉啊!”
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青筋畢露,臉漲得通紅,拚命地將手中的繩索往岸上拽。
巨木,在林河這個穩固支點的支撐下,開始一寸一寸地,緩慢而堅定地向著西岸移動。
一寸,兩寸,三寸......
當巨木的另一端終於被徹底拖上西岸堅實的土地時,林河才猛地一收力,向後踉蹌著退開。
“轟隆!嘩啦啦......”
就在他退開的瞬間,失去了支撐的東岸石橋墩,再也無法承受自身的重量,發出一聲最後的哀鳴,徹底坍塌,無數碎石轟然落入河中,激起了漫天的水花。
河岸上,一片狼藉。
河岸下,水花翻湧。
而在這兩者之間,是一片詭異的,針落可聞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個人身上。
林河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的額角、臉頰、脊背上瘋狂湧出,瞬間就浸透了衣衫。
他的右肩一片血肉模糊,皮膚因為劇烈的摩擦和擠壓而破裂開來,甚至能看到一絲絲猩紅的血跡。
但他依舊跪得筆直,像一杆不倒的標槍。
“小河!”
“姐夫!”
蘇婉和秦月、秦霜的驚呼聲同時響起,她們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臉上掛滿了淚水。
蘇婉顫抖著手,想去碰觸林河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他,一時間手足無措,心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蘇山和劉氏也是老淚縱橫,快步上前,眼中充滿了後怕與自豪。
而那些村民,則一個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看著林河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是驚訝於“神器”的鋒利,那麼現在,就是對林河這個人,產生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
村長趙老四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走到林河麵前,看著他那血肉模糊的肩膀,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帶著無邊震撼的話:“你小子......你......你還是人嗎?”
林河緩緩抬起頭,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臉上卻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扭曲。
他對著滿臉擔憂的家人,虛弱地笑了笑:“沒事......死不了。”
然後,他看向趙老四,以及所有噤若寒蟬的村民,用一種沙啞但卻無比清晰的聲音說道:“橋墩塌了,是好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救了所有人,自己還受了重傷,結果卻說橋墩塌了是好事?
林河在蘇婉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傷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片坍塌的廢墟,眼神深邃而明亮,閃爍著一種眾人無法理解的光芒。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每個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種一推就倒的石頭墩子,留著也是禍害。塌了,正好。”
“我們不修了。”
“我們建一個新的!一個用上百年都不會塌,任憑洪水怎麼衝,都紋絲不動的新橋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