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三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霧，林河一家人已經吃完了早飯，整裝待發。

經過兩日高強度的勞作和充足食物的補充，所有人的精神麵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山的老腰挺直了，劉氏的臉上有了血色，蘇婉眼中的光彩日益明亮，而秦月和秦霜兩個小姑娘，雖然依舊有些羞怯，但身上那股子垂頭喪氣的陰霾早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新生活的好奇與期待。

“爹，您帶上鑿子和斧頭。嫂子，你們帶上水和幹糧。”

林河有條不紊地吩咐著，他自己則將那把用破布包裹的雙人手拉鋸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

這件“神器”，將是他今天征服全村人心的關鍵。

一家六口，浩浩蕩蕩地朝著村東頭走去。

這奇異的組合，立刻吸引了村裏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精壯的少年，一個老漢，四個女人，其中兩個還是半大的孩子，他們要去修橋？

這在許多村民看來，無異於一個笑話。

當他們抵達村東頭時，小河邊已經稀稀拉拉地圍了十幾個村民。

村長趙老四背著手站在最前麵，臉色平靜，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在他旁邊，幾個拿著卷刃斧頭和老舊繩索的村民，臉上則掛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和看熱鬧的神情。

村東的這座木橋，說是橋，其實就是用幾根粗大的圓木橫在小河兩岸的石墩上，再鋪上些木板而成。

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橋麵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好幾處都露著黑漆漆的大洞。

而作為支撐的那幾根主梁，其中兩根已經從中間斷裂，隻靠著一點樹皮勉強連著，整座橋歪歪斜斜，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喲，來了啊。”

一個嘴唇很薄的村民陰陽怪氣地開口，“還真是一家子都來了，這是把修橋當成過家家了？”

“就是，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都對著這橋發愁，他們幾個女人孩子能幹啥？添亂還差不多！”

另一個村民也跟著附和。

麵對這些風言風語，林河置若罔聞。

他隻是平靜地將肩上的“魯班鋸”放下，仔細地察看了一番橋的損毀情況，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他轉頭對趙老四微微點頭示意，然後直接對嶽父蘇山說道：“爹，這橋的主梁得換掉。我看南邊那片林子裏的白楊樹又粗又直，最適合做梁。咱們先去伐木。”

“好！”

蘇山早就憋著一股勁，聞言立刻扛起斧頭，跟著林河就朝南邊的樹林走去。

“伐木？就憑他們爺倆？”

那嘴唇薄的村民嗤笑一聲，“那碗口粗的白楊樹，硬得很，沒個半天工夫，連根毛都砍不下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趙老四眼神一閃，對著身邊幾個村民說道：“走，都跟去看看！”

一群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浩浩蕩蕩地跟在林河父子身後，進了樹林。

林河很快就選定了一棵足有壯漢大腿粗的白楊樹。

他將那把雙人手拉鋸從布包中取出，閃著寒光的鋸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瞬間就讓所有村民的議論聲小了下去。

“爹，您在那頭。”

林河將鋸子的一端遞給蘇山。

蘇山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木柄。

他知道，這是女婿給他、也是給這個家立威的機會，他必須做好！

“開始！”

林河一聲低喝，率先發力。

蘇山緊隨其後，兩人一拉一送，配合默契。

“唰——唰——唰——”一陣無比輕快、卻又帶著致命切割感的聲響，在安靜的樹林中驟然響起！

和斧頭砍樹那種沉悶而費力的“梆梆”聲完全不同，這是一種流暢、高效、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隻見那細密的鋸齒，每一次來回，都深深地切入堅硬的木質纖維之中，帶出一蓬蓬雪白的木屑。

那棵粗壯的白楊樹，在“魯班鋸”麵前，竟是毫無抵抗之力！

原本還抱著雙臂、滿臉不屑的村民們，此刻全都傻眼了。

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覺地張開，臉上的表情從懷疑、到震驚、再到駭然，最後化作了無邊的狂熱！

“天......天哪！這是什麼寶貝！”

“太......太快了！這比用斧頭砍快了十倍不止啊！”

“神了！真是神了！難怪林家小子敢誇下海口！”

那嘴唇很薄的村民，此刻臉色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再也說不出半句風涼話。

趙老四的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著那把上下翻飛的鋸子，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把鋸子，不，是林河這個人，就是上天賜給清溪村的寶貝！

在眾人山呼海嘯般的驚歎聲中，隻聽“哢嚓”一聲，伴隨著木材斷裂的巨響，那棵粗壯的白楊樹，轟然倒下！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而那切口，平滑如鏡，光可鑒人！

蘇山看著自己的傑作，又看了看周圍村民們那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他挺直了腰杆，隻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揚眉吐氣過！

“都還愣著幹什麼！”

趙老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激動地一揮手，對著身後的村民們大吼道，“沒看到林家小子把木頭都伐好了嗎？都給老子動起來！清橋墩的清橋墩，搬木頭的搬木頭！誰他娘的再敢偷懶耍滑，晚飯就別吃了！”

有了“神器”的激勵，又有了村長的命令，村民們的熱情被徹底點燃。

他們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懶散和懷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爭先恐後地衝了上去。

“林家兄弟，下一步咋幹，你說話！”

“對！我們都聽你的！”

林河看著這瞬間轉變的局麵，心中淡然一笑。

他知道，他已經用絕對的實力，贏得了初步的指揮權。

“各位叔伯兄弟，”

林河抱拳朗聲道，“修橋是大家的事，我一個人也幹不完。現在木料有了，咱們就分頭行動！一部分人，用繩子把這木頭拉到橋邊。另一部分人，跟我去橋上，把那些爛木頭都拆下來！”

“好！”

眾人轟然應諾，立刻行動起來。

一時間，整個河岸都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

林河站在橋頭，沉著冷靜地指揮著全局，他的聲音不大，但指令清晰，安排得井井有條。

在他的調度下，原本一盤散沙的村民，被迅速地擰成了一股繩，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很快，朽壞的舊橋被拆除幹淨，巨大的新木料也被拉到了河邊。

趙老四看著指揮若定的林河，又看了看幹勁十足的村民們，滿意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座嶄新而堅固的木橋，即將在他手中建成！

“來！大家夥兒加把勁！一、二、三，起！”

在林河的號子聲中，十幾個壯勞力合力抬起一根最粗的主梁，準備將它安放到兩岸的石墩上。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隻要第一根主梁架好，剩下的就簡單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看著巨大的原木就要穩穩地落在橋墩上。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東岸那座本就有些風化的石橋墩，在承受住巨大原木重量的瞬間，表麵突然裂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緊接著，整座橋墩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竟是肉眼可見地向下沉了寸許！

“不好！橋墩要塌！”

不知是誰驚恐地大喊了一聲。

抬著巨木的村民們頓時大驚失色，一旦橋墩坍塌，他們不僅會掉進河裏，更可能被這沉重的巨木砸成重傷！

恐慌之下，眾人下意識地就要鬆手逃跑！

千鈞一發之際，林河的瞳孔猛地一縮，厲聲喝道：“都不許動！誰敢鬆手，我先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