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痛鬆手,舒洛禾掙紮著浮出水麵,嗆了水,拚命咳嗽,脖頸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眼見她要上岸,夏妤兒小跑過來,滿臉擔憂的伸出手。
“快過來,舒姐姐,我來救你——”
舒洛禾本就體力不足渾身虛軟,看見眼前出現一隻手,隻覺心底一鬆,下意識抓了上去。
下一秒,卻聽夏妤兒壓低聲音,問:“他都給你媽媽錢治病了,你明知道我是謝淩未婚妻,為什麼還纏著他,為什麼還留在我們家裏?”
舒洛禾一愣,借著拉手的支撐,喘了口氣。
“我也是被迫......他說,等我母親醒過來,我才能走,當初簽了合同......我無意打擾你們。”
夏妤兒眸中閃過一絲狠戾。
“你的存在就是打擾,現在,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讓你離開。”
舒洛禾錯愕一瞬,還沒等她用上力氣出泳池,便覺手上一鬆,那隻手、連帶著手的主人瞬間跌落下來!
夏妤兒發出一聲尖叫,身體猛地向前倒去,濺起大片水花。
“啊!救我......我被她拽住了......”
夏妤兒滿臉痛苦,在水裏撲騰,雙手胡亂揮舞,頭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謝淩幾步跨到泳池邊,俯身將夏妤兒抱了起來。
她順勢摟住他的脖子,眼淚混著水珠往下掉,哭得一抽一抽:“謝淩,我隻是想拉她起來,舒姐姐是不是生氣了,遷怒我,這才......”
舒洛禾扶著泳池邊緣爬上岸,咳得撕心裂肺,手指摳著地麵,才能勉強坐穩。
“舒洛禾。”
謝淩的聲音冷得像冰,他用浴巾裹緊夏妤兒,目光落在舒洛禾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為什麼拽她落水?”
舒洛禾咳得說不出話,隻能搖頭,斷斷續續:
“......我,沒有......”
“她還不承認!”夏妤兒哭得更凶了,指甲攥進掌心,“我知道,舒姐姐不喜歡我,可也不能這樣害我啊......”
謝淩的下頜線繃得很緊。他看著舒洛禾濕透的白大褂貼在身上,看著她手背那片還沒消的青紫,最終吐出四個字:
“跪下道歉。”
舒洛禾猛地抬頭,咳嗽都停了。
斜切的陽光落在她臉上,睫毛上的水珠折射出光,碎成百千片。
母親跳樓前,她守在ICU外,母親用最後一點力氣扯著她的手,監護儀的警報聲刺耳——
“小禾,媽媽活一輩子,想要的不多......可我現在連尊嚴都沒了。”
“活著太痛苦了。”母親的指尖冰涼,神情灰敗,“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尊。”
“我不跪。”舒洛禾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我沒推她。”
謝淩的眼神沉了下去。
他沒再看她,隻是對旁邊的保鏢抬了抬下巴:
“帶她去外麵跪著。”
“什麼時候想通,能好好道歉了,再讓她進來。”
保鏢上前架住舒洛禾的胳膊。
她掙紮了一下,卻被攥得更緊。泳池邊的笑聲、夏妤兒的抽泣聲、謝淩沉默的側臉......都被熱浪卷成模糊的背景。
別墅外的柏油路被曬得發燙,空氣裏飄著熱浪,踩上去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保鏢按著她的肩膀往下壓:
“舒小姐,別逼我們動手。”
舒洛禾挺直脊背。
她想起母親病床邊的監護儀上,心跳曲線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是她必須站直的理由,她不道歉,絕不道歉,她沒有錯。
可後背的力道突然加重,保鏢的手勁那麼大,全壓在她肩上。踉蹌著跪倒在地的瞬間,膝蓋撞擊路麵,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謝總說了,想不通就一直跪著。舒小姐,您就服個軟吧,別為難我們......”
保鏢左右勸不動,隻好退到樹蔭下,留下她一個人在烈日裏暴曬。
陽光像針一樣紮在臉上,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滲進眼睛裏,澀得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