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還未亮,林晚接到一通陌生電話。
對方語氣急促:“林小姐,是您家對麵社區保安,剛才在垃圾站發現一個男嬰,好像是你家傭人抱出來的,孩子現在還活著,但凍得發紫了!”
她的大腦嗡地炸開。
她原以為隻要不讓宋執知道,她就能保住這個孩子。
她求過醫生、保姆、甚至花錢疏通護工,隻為把孩子偷偷生下,在別墅僻靜區的小房間裏安置。
是她的骨肉,是她唯一想保住的東西。
可現在,一切全毀了。
孩子被發現了。
她衝到現場時,保安正蹲在地上,用舊毛巾包裹住小嬰兒,孩子哭聲嘶啞,指尖發紫,連睜眼都費力。
“你瘋了嗎?孩子凍死了怎麼辦?!”
“誰抱他出來的?誰動了我房間裏的孩子?!”
林晚瘋了一樣衝進屋裏,傭人滿臉慌亂:“我不知道,薑小姐說你讓她處理那麻袋。”
“什麼麻袋?!”她幾乎崩潰,“那是孩子!我的孩子!”
傭人嚇得後退:“可薑小姐說,那是你藏起來的流浪狗,說晚上狗叫太吵了,你要把它處理掉,是你親口說的。”
林晚的呼吸戛然而止。
腦海中一片空白。
薑蕊,她知道孩子的存在。
不知何時知道的,也許是看到奶瓶、也許是聽見孩子的哭聲,她沒有揭穿,隻是靜靜布了一局,讓傭人誤會,讓宋執出手。
她瘋了似地奔向後院,那裏有個廢棄倉房,是孩子偶爾轉移時藏身的地方。
門敞著。
地上有斑駁的血跡,一隻破舊麻袋橫躺在角落,袋口敞開,血正順著邊緣往下滴。
林晚撲上去,手指顫抖地掀開袋口。
孩子不在裏麵。
隻有一攤血跡和碎毛巾,還有一隻沾血的棒球棍。
身後腳步聲響起,是宋執。
他神色疲憊,卻帶著一種解決麻煩的輕鬆。
“處理掉了。”他說,“下次別亂收養野狗,太吵。”
林晚像被雷劈中,渾身僵直。
她轉頭:“你剛說什麼?”
“狗啊,不是你讓傭人放在倉房處理的嗎?我剛回來就聽見狗叫,怕擾民,我拿棍子打暈了送去處理站。”他眉頭微皺,“你怎麼哭了?”
林晚撲上去,死死拽住他的衣領:
“那不是狗,那是我兒子!”
空氣仿佛凝結了。
宋執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你打死的是我的孩子!”
她一把將他推開,瘋了一樣衝出門,衝回保安亭。
那小小的嬰孩被裹在毛巾裏,已經不哭了,臉色蠟白,眼角淌著血絲。
林晚撲上去將他緊緊抱住:“寶寶你別睡,求你別睡,媽媽帶你去醫院!”
她抱著孩子衝上車,司機嚇了一跳:“林小姐你流血了!”
“別管我!去醫院!”
一小時後,兒子被推進急救室。
林晚跪在門口,渾身顫抖。
醫生出來時臉色凝重:“對不起,腦出血太嚴重,孩子沒搶救回來。”
林晚砰地跪倒在地。
她再也支撐不住。
宋執站在病房門外,看著地上的林晚,眉頭緊鎖:“你騙我?”
她沒有回應。
“你早就生了孩子?還藏著不告訴我?”
林晚抬起頭,眼白布滿血絲。
“你問我為什麼不說?”
“我問你,你配嗎?”
“你從頭到尾都不信我、不護我、不惜我,我求你一次你回應過嗎?”
“薑蕊讓你打你就打,你有想過那麻袋裏可能是什麼嗎?”
“你有想過那是你親生骨肉嗎?!”
宋執後退一步,嘴唇顫抖:“你沒告訴我。”
“對,我沒告訴你。”
她站起來,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因為你連我是不是幹淨的都懷疑,你信薑蕊多過我,你怕的是我臟、我瘋、我妨礙你幸福。你怎麼可能信這個孩子是你的?”
“你毀了我所有的希望,現在又殺了我兒子。”
“宋執,我們結束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天色大亮。
雲都大橋風很大。
林晚站在欄杆邊,手裏抱著那條孩子用過的小毛巾,血跡未幹。
她站了很久,久到路人開始投來異樣目光,久到手機響起數十次都沒有接聽。
她緩緩閉上眼,眼淚滑落。
“寶寶,媽媽來陪你。”
她毫無預兆地躍下橋身。
身體在空中墜落的瞬間,她聽見心跳聲停止。
沒有人來救她。
水聲將一切吞沒。
這一夜,林晚的名字,從宋家消失。
她跳河失蹤,被通報為自殺未遂,屍骨未尋。
宋執在橋頭站了很久,手裏握著醫院開的死亡報告書,風吹得紙頁獵獵作響。
他沒有掉一滴淚。
也沒有說一句話。
但他不知道林晚沒死。
遠處的河岸邊,一名黑衣男人正抱著昏迷的林晚。
他的背影決絕堅定。
仿佛,從今往後,他就是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