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我知道這段時間你情緒不太穩定。”
宋執的聲音溫柔得出乎林晚的預料,像回到了他們剛剛戀愛的時候。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把一杯溫牛奶推到她手邊。
“喝點,能睡得踏實些。”
林晚低頭看了一眼,玻璃杯裏浮著微白的泡沫。
她的嗅覺一向敏感,藥味被處理得很輕,但她還是聞出來了,那是鎮靜劑。
她抬起頭,迎上他的眼神。
宋執依舊一副體貼入微的樣子:“我知道你這些天心情不好,我不是不理解你,薑蕊懷孕,是個意外,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為難。”
“你想怎麼處理?”她輕聲問。
“她身體狀態不適合折騰,醫生建議最好靜養。”他語氣平靜。
“她不能受刺激,也不能頻繁搬動,別墅這邊安靜,有專人照顧,比較合適。”
“所以,她要一直住在這兒?”
他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暫時,我答應你,她不會幹涉你的一切。”
林晚看著他,手指輕輕轉動那杯牛奶,沒有說話。
“你是我妻子。”他頓了頓,“無論發生什麼,這個身份永遠不會變。”
林晚忽然覺得好笑。
她終於聽懂了他真正的意思:我不愛你,但你別鬧,我的婚姻還需要你維穩。
她隻說:“我有些頭暈,想休息。”
宋執鬆了口氣,點頭:“那我讓傭人送點褪黑素給你。”
他轉身離開,背影看起來像個盡責體貼的丈夫。
可林晚卻清楚,那背影背後,是早就策劃好的讓位劇本,而她是被逐出場的那一個。
那一夜,她假裝吃下藥,又假裝很快睡著。
臥室門被輕輕關上,腳步聲離去。
不久後,走廊傳來笑聲。
她睜開眼,打開床頭錄音筆。
隔著薄薄的牆壁,薑蕊笑得很放肆:“她睡了嗎?”
“吃了藥,很快就迷糊。”是宋執的聲音。
“那太好了,這屋子真舒服,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強多了。”
“你想住多久都行。”男人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溫和。
“執哥,等寶寶出生,我是不是可以換間主臥?”
“等她徹底習慣了再說。”
林晚靜靜地躺著,眼神平靜到可怕。
她聽著牆那邊的輕笑聲,如同聽一場戲。
隔日清晨,她如常起床,洗漱,換衣,把昨天未喝完的牛奶倒進洗手台,順便把藥片藏了起來。
傭人敲門提醒:“薑小姐的房間燈壞了,先生吩咐您聯係維修。”
林晚一愣,隨即點頭。
“好的。”
她不再問為什麼不是薑小姐自己聯係,也不再追問她什麼時候變成常駐住戶。
她學會了接受。
不是屈服,是麻木。
午後,她獨自去了民政局辦理戶籍遷銷。”
窗口人員詫異地看她:“是婚姻注銷?”
“不,是身份注銷。”她低頭遞上身份證、結婚證複印件和律師函。
“這是我委托的律師,他會處理後續。我隻想從宋執的生活裏,徹底抹掉我這個人。”
那工作人員愣了愣:“你確定?這意味著今後你將放棄與宋家一切綁定關係,包括財產、社保等等。”
林晚笑了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要。”
她在民政局外站了很久。
手機裏彈出一條短信,是她聯係的私人助理回複:
林小姐,您的臨時新身份林晴,資料已處理完成,賬戶凍結手續同步進行,瀾晟控股的預備法人資格文件待您簽字。
她輕輕打字回複:
今晚安排轉移,越低調越好。
晚上九點,傭人正在廚房收拾,宋執還沒回來。
林晚在衣櫃底層取出一隻早已準備好的文件袋。
袋子裏是新的身份資料、銀行卡、一串加密鑰匙和一台小型錄音器。
她沒有帶任何衣服,也沒有帶照片。
一切都要留在這棟房子裏,連帶那個宋太太的殼。
她路過客廳時,看見薑蕊正窩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臉上帶著放鬆的笑。
“晚晚?”薑蕊回頭看她,“你去哪?”
林晚微微一笑:“空氣不好,出去透透。”
“夜裏當心,別暈倒了又麻煩。”
林晚沒有回應,目光淡漠地掃過她腹部:“注意休息,別太奔波。”
她拉開門,夜風撲麵而來。
她沒有回頭,步伐堅定,一步步走進寒冷夜色中。
從此之後,林晚不再是林晚。
她是林晴,是瀾晟集團的匿名投資人,是徹底失蹤的前宋太太,也是即將回到棋盤的真正玩家。
她會以另一個身份回來,不是妻子,不是犧牲者,而是清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