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桑菀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臥室裏。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空蕩蕩的床的另一側，沈屹西依然沒有回來。

以前，她每天都會盼著他回來，甚至傻傻地等到淩晨，隻為了給他煮一碗醒酒湯。

可現在，她巴不得他永遠別回來。

她隻想等簽證快點下來，然後徹底離開這裏，去找馳厭。

桑菀又加錢催了幾次簽證手續，直到這天，一封拍賣會邀請函送到了她手上。

她隨手翻開，目光卻突然頓住。

那是一塊限量版的機械腕表，表盤設計簡約大氣，低調中透著奢華，像極了馳厭的風格。

她幾乎能想象到，這塊表戴在馳厭手腕上的樣子。

她要拍下它！

拍賣會現場，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賓客們衣著光鮮，舉杯交談。

桑菀剛找到自己的座位，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夏之淺。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微微一笑，主動走了過來。

“菀菀，真巧。”夏之淺的聲音溫柔似水，“你別擔心，之前的事我已經放下了，我知道你也是因為太愛屹西才會那樣做。”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要再跟你說清楚，我和屹西已經結束了。我們當初約定過，誰先複合誰就是狗，所以……如今的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桑菀抬眸，直視她的眼睛：“這裏沒有其他人，你裝起來不累嗎？”

“那些照片到底是真是假，你心裏清楚。”

“到底是誰放出來的，你也清楚。”

夏之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正好這時，拍賣會正式開始，桑菀懶得再理她，轉身坐下。

前幾個拍品她都沒有舉牌，直到那塊腕表被呈上來，她才第一次舉起競價牌。

“一千萬。”

“兩千萬。”夏之淺緊隨其後。

桑菀皺眉，再次加價：“三千萬。”

“五千萬。”夏之淺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她，壓低聲音道，“大小姐，你的零花錢怕是不多了吧？但我不一樣，我有屹西。”

說完，她直接示意拍賣師：“點天燈！”

全場嘩然。

點天燈意味著無論最終價格多高，她都勢在必得。

桑菀的手指死死攥緊競價牌，指節泛白。

最終，這塊表以一個億的天價被夏之淺拍下。

拍賣會結束後，桑菀不得不攔住了夏之淺。

“這塊表，能不能轉賣給我？”她聲音微啞，“三天內，我可以籌到錢。”

夏之淺挑眉：“你要這塊表做什麼？”

桑菀沉默了一瞬，輕聲道：“送給我愛的人。”

夏之淺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她以為桑菀是要送給沈屹西做生日禮物。

“可以啊。”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表，“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聞青岩寺的平安符很靈驗，我身體不好，要是有平安符庇佑就好了。”她微微一笑，“你去給我求一個，這塊表我就送給你，一分錢都不要。”

桑菀盯著她：“隻是這樣？”

夏之淺點頭：“隻是這樣。”

青岩寺的三千級台階，陡峭得幾乎垂直。

桑菀跪在第一步台階前，深吸一口氣，緩緩俯身，額頭重重磕在石階上。

一步一跪，一跪一叩。

石階粗糙，她的膝蓋很快磨出血痕，額頭也磕得青紫，可她咬著牙，沒有停下。

“馳厭……”

她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減輕疼痛。

三百階時，她的膝蓋已經血肉模糊。

一千階時，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汗水混著血水滑落。

兩千階時，她幾乎是用爬的，指甲摳進石縫裏，一點點往上挪。

三千階，她終於跪完了最後一步，顫抖著手接過僧人遞來的平安符，然後眼前一黑，直接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皺了皺眉。

“醒了？”

低沉熟悉的男聲響起，桑菀轉頭，看到沈屹西坐在床邊，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就為了討我歡心，你連命都不要了？”他聲音微啞，“三千台階也跪上去……桑菀，你就這麼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