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青舉著手機,上麵是一張照片。
江小舟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貼著膠布,眼睛哭得通紅。
顧宴青的手指深深插進頭發裏。
“小舟有哮喘,身上一瓶藥都沒有......”
“綁匪要的是錢不是人,你能不能......能不能......”
林雪絨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以你想讓我去?”
顧宴青抓住她的肩膀,眼裏滿是哀求。
“沒有哮喘藥她會死。”
“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林雪絨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顧宴青愣住了,隨即急切地搖頭。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發誓!警方已經布置好了,你隻要......”
林雪絨還沒來得及反駁,後腦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最後的意識裏,是顧宴青那張寫滿愧疚卻毫不猶豫的臉。
......
等她醒來,已身在郊外的廢棄倉庫。
刺鼻的黴味和血腥味充斥著她鼻腔。
她的手腕被麻繩磨出了血,右眼因為挨了一拳而腫脹難睜。
“臭娘們還挺能忍。”
綁匪踢了踢她的肋骨,換來一聲悶哼。
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手機鈴響。
綁匪按下接聽鍵。
江小舟的聲音在死寂的倉庫裏格外清晰。
“除了人別弄死,剩下的隨便處置。”
林雪絨心裏一驚。
立即明白了這是一場江小舟自導自演的戲,為的是逼顧宴青兌現承諾。
綁匪掛斷電話,獰笑著朝林雪絨走來。
“陪哥幾個玩玩,不虧......”
當那雙油膩的手撕開衣領時,她眼淚橫流,渾身顫栗,絕望地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住手!”
倉庫大門被撞開,顧宴青帶著警察衝了進來。
混亂中,林雪絨看見他第一個撲向自己。
一腳踹翻趴在她身上的綁匪,緊緊摟住未著片縷的她。
可她的身體冰冷得像具屍體,眼神空洞地望向他身後。
“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他的聲音在顫抖,手掌撫過她淩亂的頭發。
“對不起,我帶你回家......”
她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靈魂仿佛抽離了身體,漂浮在上空冷眼旁觀這場鬧劇。
別墅客廳裏,江小舟哭聲刺耳。
“我隻是一時糊塗......”
她跪在地上,扯著顧宴青褲腿。
“你答應娶我卻遲遲不行動,我......我隻是想測試你的真心......”
林雪絨裹著毛毯蜷縮在單人沙發上,整個人像一隻沒有求生欲的垂死之貓。
醫生剛剛處理好她肋骨的骨裂,現在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子在割。
顧宴青任由江小舟拉扯,身子僵硬得像是一塊石頭。
他突然轉身,一記耳光甩在江小舟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響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小舟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這是顧宴青第一次對她動手。
但林雪絨看得分明。
那個耳光看似凶狠,落在臉上時卻收了七分力。
顧宴青眼裏閃過的不止是憤怒,還有一絲心疼。
“滾。”顧宴青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馬上滾。”
江小舟的眼淚突然停了。
她慢慢站起來,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
“不用趕我走,我本來就要走了,這裏不屬於我,我要回島上去。”
令林雪絨意外的是,顧宴青沒有挽留。
他站在原地,呆呆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
深夜,林雪絨被隔壁陽台的響動驚醒。
起身撩開窗簾,她看見顧宴青一個人站在月光下,腳邊散落著十幾個煙蒂。
他手裏拿著什麼東西反複摩挲——借著月光,林雪絨認出那是江小舟遺落的手鏈。
她輕輕躺回床上,肋骨的疼痛遠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綁匪的拳腳、冰冷的倉庫、撕碎的衣領......
所有這些加起來,都比不上顧宴青眼神裏的心疼來得傷人。
第二天清晨,她在後院坐了很久。
方才拾起一旁的鐵鍁,對著第九座墳塚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