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十年婚姻，十次流產！

每次顧宴青都不肯采取安全措施，每次都在林雪絨懷孕後勒令她流掉。

她愛他，所以她依著他。

每一次她都親手將那些小小的身體埋在這片花園最安靜的角落，種上白玫瑰。

然後在無數失眠的夜裏，跑來看看他們，陪他們說說心裏話。

江小舟突然抽泣起來。

“我從小父母雙亡，骨灰盒陪我顛沛流離......我以為這裏會是他們安息之處......”

她緊緊抱著那個木盒，哭得梨花帶雨。

顧宴青目光一沉。

“雪絨，小舟不知道這些，你別太計較。”

她顫抖著嘴唇，死死盯著顧宴青。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比地上散落的骸骨更鋒利地刺進心臟。

“既然顧家容不下我父母的骨灰......我現在就走！”

江小舟抬腿要走。

被顧宴青一把攔住。

他的語氣是林雪絨從未聽過的低聲下氣。

“小祖宗，別鬧了，你想葬在哪就葬在哪，成嗎？”

江小舟甩開他。

“不用了！反正我也是個外人，根本沒資格提任何要求！”

她抱著骨灰盒扭頭就跑，睡裙在晨風中翻飛。

顧宴青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兩人的背影相繼消失在路的拐角，林雪絨跪倒在泥濘中。

她撿起那個小小的頭骨，緩緩擦去上麵的泥汙，突然笑出了眼淚。

也好，省得她親自動手了。

現在，隻剩下兩具墳塚了。

傍晚時分，微風習習。

林雪絨眉心微蹙蹲在池邊青石上，思緒仍停留在清晨的紛擾裏。

她的指尖無意識輕點水麵，魚群聚攏過來，啄食她掌心的餌料。

忽然，不遠處傳來逼人的引擎聲浪。

林雪絨還未抬頭，一道刺目的車燈已經直射而來。

下一秒，一輛粉色法拉利如同脫韁的野馬，撞碎白色柵欄，碾過她精心培育的海棠和月季，在距離池塘僅半米處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啊？救命！”

林雪絨的連聲驚叫被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淹沒。

她踉蹌後退，腳下一滑，整個人仰麵栽進池塘。

池水瞬間灌入鼻腔，在窒息的痛苦中，她看見那輛豪車的駕駛座上，江小舟瞪大眼睛，臉上是誇張的驚恐表情。

“雪絨！”

顧宴青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水波扭曲的視野裏，一個身影躍入池塘，強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當林雪絨被拖上岸時，咳出大口池水，臉色蒼白如紙。

“你沒事吧？”

顧宴青拍著她的背，眼神滿是擔憂。

她剛要開口，身後一聲尖銳的哭喊就打斷了她。

“都怪你都怪你！”江小舟跺著腳衝過來，“我說不要這車，你非要買！我說不會開，你非要我練練手！”

她完全沒有在意林雪絨的安危，而是指著撞倒一排的柵欄。

“現在怎麼辦啊！”

顧宴青的手立刻從林雪絨背上移開。

他快步走向江小舟，一通安撫。

“沒事的，柵欄不值錢，你人沒事就好。”

林雪絨躺在冰冷的青石上，水珠順著發梢滴落。

她看著顧宴青用指尖擦去江小舟睫毛上的淚珠，看著他低聲哄勸時嘴角寵溺的弧度，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

那時，顧氏集團四麵楚歌，股價暴跌。

她偷偷賣掉父母送給自己的嫁妝——保時捷，把幾百萬全數打入顧氏集團賬戶。

當顧宴青問起她的車去哪了，她隻是笑笑。

後來，知道真相後，顧宴青抱著她，聲音哽咽。

“等危機過去，我給你買更好的。”

她笑著回應。

“車是小事，隻要你沒事。”

而她也確實等到了。

隻不過車是別人的，承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