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時候宮裏隻有先皇和皇帝兩個孩子。他倆是親兄弟，先皇居長，自然被立為太子。皇帝也不是多有才華的人，有親哥做太子分擔壓力，他是大鬆了一口氣的，當時還請我吃糖葫蘆來著。

那是我第一次吃糖葫蘆，據說是京城的特產，亮晶晶酸溜溜的，還挺好吃。

皇帝當時還對我許諾，等他成年開府了，帶我把全京城的糖葫蘆都吃個遍。

他當時一手幫我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幫我擦臉頰上的糖漿，聲音輕得仿佛隨時要飛走一樣，“到時候，你嫁給我做王妃，好不好？我什麼都給你。”

可惜後來我也沒能吃上全京城的糖葫蘆。

過了六七年，西戎突然大舉進攻，西關激戰數月，本來都是有來有回，結果西關守將以五十高齡死在了戰場上，局勢一下子就混亂了。西戎抓住機會緊咬不放，等到京裏收到消息，西關連著關內五城都丟了。

老皇帝也急了，他派了西關守將的長子到前線接管軍隊，卻還是扣下次子做人質。小將軍雖然被安了個將軍的名頭，但他從十二歲就和我們一起在宮裏待著了，可以說是錯過了學習怎麼做將領的全部時間。他和西關的士兵們完全不熟，於是戰事繼續失利，西戎一度直逼京城。消息傳回京城，老皇帝一怒之下砍了西關守將的次子祭旗。

消息傳出去，西關將士和小將軍終於團結了一回——他們直接反了。

幾十萬大軍倒戈，這下是真的守不住了。老皇帝被迫遷都，在路上受驚病了，剛到新京城就駕崩了。

先皇覺得自己是要做天下共主的人了，自然得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他看上了我，或者是看上了我爹在邊軍的勢力，想讓我嫁給他。但他又害怕我爹做了外戚功高震主，所以隻想讓我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