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在玲瓏閣，奴是身不由己。”

納蘭護甲戳著洛灩姝臉頰，“身不由己？本宮可聽說，是你主動策反我炎國三城節度使！”

“那都是謠傳。”

納蘭嘴角勾起譏誚，“哪是什麼謠傳，不過是些迷得男人連江山都不要的下作手段。謝承玨讓你教我，你敢藏著掖著？”

“奴不敢，”洛灩姝睫毛微顫。

納蘭今日刁難，是她自找的。

玲瓏閣燭火搖曳，洛灩姝跪在地上剛鬆散發髻，納蘭忽用峨嵋刺按住她手腕，“太慢了。”

粉玉護甲挑開她領口，“要像這樣，讓男人覺得唾手可得，又永遠差那麼一步。”

在宮婢們刺耳的哄笑聲中，洛灩姝捧起酒杯屈膝，“公主教導得是。”

“不夠勾人，”峨嵋刺一掃，酒液盡數潑在洛灩姝臉上，順著脖頸淌進衣裙。

“就這些？”納蘭斜倚軟榻，晃著峨嵋刺嗤笑，“你演示的，全是街邊娼妓的招數。”

更鼓敲過三下，洛灩姝喉嚨已然沙啞，膝蓋因久跪發麻。

她強撐著，示範如何用眼淚令男人方寸大亂。

納蘭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宮婢提議，“公主，用峨嵋刺尖紮她眼眶，眼淚落得逼真，才能惹人垂憐。”

“說得對，”納蘭起身，閃著銀光的刺尖向她眼眸逼近。

洛灩姝握住尖刺，與她僵持。

“住手！”謝承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納蘭率先鬆手，哭著撲進謝承玨懷裏，“洛姑娘好生厲害，我不過哭不出來，她便奪我兵器，要將我打哭。”

謝承玨將人抱起，“她不過說說，哪敢真打你。你瞧瞧，眼淚珠子一掛，還真楚楚動人。”

納蘭紅著臉將頭貼靠他胸口，“見我落淚，殿下可心生憐惜？”

洛灩姝沉默退下，回到房中才發覺手心皮肉翻卷，羅裙泅散斑駁血跡。

她想出門取藥，門口卻守著兩個宮婢。

謝承玨正陪納蘭用晚膳，閑雜人等不得打擾。

洛灩姝退回屋內，剪了裏衣下擺，纏繞在手上止血。

做完這些，才脫鞋蜷縮於錦被之中。

額角冷汗浸濕鬢發，小腹疼如刀絞。

幼時寄居嬸娘家，寒冬臘月也要在結冰的河裏洗衣，落下這經痛的病根。

白天伺候納蘭，早已精疲力竭，此刻舊疾新痛交加，竟疼暈過去。

昏沉之際，忽有一雙溫熱手掌覆上她冰涼小腹。

洛灩姝驚起，撚起枕下銀針，卻在看清那雙黑眸時僵住。

來人竟是本該陪著納蘭的謝承玨。

“殿下......你怎麼來了？”她撐起身行禮。

謝承玨伸手欲扶，卻被她下意識避開。

“還疼嗎？”他怔了下，隨即坐近，掌心貼上她冰涼的額角。

洛灩姝咬著唇搖頭。

從前竊取密函，胸口被刀刃刺穿，她都能忍痛逃離。

可此刻聞著他身上熟悉的蘇合香，小腹的抽痛驟然變得尖銳清晰。

“老毛病了，不礙事，”她縮進被子，藏住顫抖的尾音。

謝承玨拿出溫經丸喂她，“本王知道，納蘭對你有些敵意。”

洛灩姝喉間似被棉絮堵住。

“你多擔待......”謝承玨替她理了下亂發，“等她真正嫁過來，本王令她待你溫和些。”

藥丸苦意漫進胸腔，攥得心臟發緊，眼眶泛起鹹澀。

謝承玨接著道：“明日還得教她，你先好好歇著。別擔心，我已同她說了，你來了葵水身子不適，同為女子她會體諒。”

洛灩姝指尖不覺攥緊被褥。

“殿下......不能換個人教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