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刻,長餐桌燈火輝煌。
謝一念被管家粗暴地拖到季薇薇身後站立,像個沒有生命的擺件。
謝一念的目光帶著最後的哀求投向餐桌主位的謝聞謹。
謝聞謹的視線掠過季薇薇盤中的珍饈,掠過她含笑的嘴角,最後落在杯中猩紅的酒液上,從頭至尾,未曾向角落施舍半分餘光。
仿佛這三年的點滴溫情,隻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迷夢。
季薇薇趁謝聞謹接電話的空隙,猛地掐住謝一念的下巴,指甲幾乎嵌進肉裏,低聲咒罵:“就憑你,也敢惦記我的男人?”
下一秒,滿桌精致的菜肴被她掃落在地!
“給我趴在地上吃幹淨,一粒米都不許剩!”季薇薇的鞋尖惡意地碾過一地狼藉,跨過時裙擺掃過謝一念慘白的臉。
管家冷漠地立在一旁。
謝聞謹回來,皺眉看著地上狼狽的謝一念和被糟蹋的昂貴地毯:“怎麼回事?”
管家立刻躬身:“謝先生,她惹季小姐生氣,季小姐罰她吃掉地上的食物。”
謝聞謹的目光落在謝一念沾著油汙和碎瓷的臉上,眉心緊鎖:“那就照薇薇說的辦。”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身體僵硬如鐵。
他甚至連一句“為什麼”都沒問,便判了她極刑。
忍著鋪天蓋地的屈辱,在管家漠然的監視下,她顫抖著跪下去,趴在那片冰冷的狼藉裏,混著自己鹹澀的淚水,將沾滿灰塵和碎屑的殘羹塞進嘴裏。
苦澀的腥氣堵在喉嚨口,她強迫自己吞咽,胃裏翻江倒海。
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自我麻痹:這是你欠謝聞謹的!償還他三年的收留之恩!
可記憶卻清晰撕開偽裝。
三年前那個雨夜,他脫下昂貴的大衣裹住凍僵的她,溫熱的掌心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他一遍遍不厭其煩,試圖撬開她因恐懼緊閉的牙關,教她簡單的音節。
她被無知孩童嘲笑“啞巴”,他雷霆手段讓那家人徹底消失在A城視野,擁她入懷柔聲安慰。
季薇薇回來了。
所有的好都有了解釋。
她擁有的,不過是他通過這張臉,望向季薇薇的餘溫與幻影!
隔天,謝聞謹為季薇薇籌備了盛大的歡迎宴。
臨出門,季薇薇目光掃過角落裏的謝一念,嘴角勾起算計的笑:“聞謹哥哥,帶她一起去吧?讓她開開眼。”
謝聞謹麵無表情,無視謝一念無聲的哀求和抗拒,粗暴地將她拽上後座。
VIP包廂觥籌交錯,暖昧的燈光裹著香檳的浮沫。
謝一念的出現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頭。
“喲,薇薇姐回國,怎麼跟班是咱啞巴嫂子?”有人不懷好意地高聲調笑。
“你們認識她?”季薇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銳利如刀。
包廂頓時安靜,空氣凝固。
謝聞謹一步上前,親昵地攬住季薇薇的肩,語氣輕鬆地打破僵局:“他們都知道謝一念是我給你找的保姆。”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隨聲附和,隻剩下謝一念站在光影暗處,臉色慘白地聽著那些刻意加重的、帶著嘲弄的“保姆”二字。
酒過三巡,氣氛更酣。
季薇薇眼波流轉,嬌笑著提議:“聞謹哥哥,聽說姐姐舞姿卓絕?不如讓她和我們一起跳支舞助興吧?”
謝一念驚恐萬分,連連後退擺手。
季薇薇卻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鐵鉗,不顧她的抵抗,強拉著拖向中央小舞台。
拉扯推搡間,兩人立在刺眼的光束下。
季薇薇嘴角噙著冷酷的笑,惡意擺弄謝一念僵硬的身體,將她推著旋轉。
裙擺飛揚上滑,露出雪白的腿,底下立刻響起下流的起哄。
“謹哥,啞巴這腿不錯啊!”
“滾開!”謝一念心底發出無聲的嘶吼,拚盡全力掙紮。
混亂中,她感覺一股反向的力猛地拉扯自己,季薇薇驚呼一聲,直直地向後栽倒!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薇薇!”謝聞謹臉色驟變,暴怒如雷霆,疾衝過來一把抱起季薇薇,眼神淬著冰刀射向謝一念,“薇薇要是出事,我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