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客廳,便見顧越弋將手中那支剛被宋梨桑折下的紅玫瑰,遞向蘇夏夕,眸底是罕見的柔光。
蘇夏夕欣喜接過:“哥,我就知道!你記得我最愛紅玫瑰,所以才為我種了滿園!”
宋梨桑目光凝滯。
原來顧越弋風雨無阻精心照料的花,從來都不是為她綻放!
蘇夏夕倚坐沙發,指尖拂過光可鑒人的扶手:“還有這些家具,都是你發圖讓我挑的樣子。”
彼時宋梨桑想讓他陪著置辦新家。
他皺著眉說怕累著她,不許她折騰分毫。
顧越弋扯起自己價格不菲的襯衫袖口,溫柔拭去蘇夏夕額角細汗。
“夕夕,若這裏不舒坦,西鎮海岸那套別墅,隨時可以搬。”
宋梨桑心臟像被無形之手猛攥。
那是他曾鄭重許諾給她的“婚房”。
無人注目的陰影裏,宋梨桑唇角勾出一抹自嘲冰涼的弧線。
堆砌的謊言,虛偽得令人作嘔。
餐桌旁,宋梨桑坐在兩人對麵,像個多餘物件。
她胃疾未愈。
阿姨一直備清淡餐食,此刻滿桌紅油辣椒隻讓她喉頭發緊。
顧越弋的筷子不曾停歇,堆滿蘇夏夕碗碟,聲音柔得能滴水。
“無辣不歡的小祖宗,特地吩咐廚房按你口味弄的。”
蘇夏夕笑著,夾起一隻紅油白灼蝦,放進宋梨桑碗裏。
宋梨桑盯著蝦,遲遲未動。
顧越弋冰冷的斥責劈頭砸下:
“夕夕好意給你夾菜,別不識抬舉耍性子!”
蘇夏夕輕推他胳膊,嬌嗔:“哥哥,對女孩子別這麼凶嘛。”
話音剛落,宋梨桑便看到他緊鎖的眉頭鬆開了幾分。
蘇夏夕口渴,他起身倒溫水。
她嘴角沾油,他遞上濕巾。
她滿意地笑,目光轉向宋梨桑:“嫂子,這麼多年,哥哥還是最愛照顧我。他對你一定也很體貼吧?”
宋梨桑勉強扯動嘴角。
他的體貼,從不曾屬於她。
如同他此刻催促她咽下那隻會誘發病痛的蝦,對她嚴重的海鮮過敏,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蘇夏夕低頭看手腕,突然驚呼一聲。
顧越弋立刻傾身,語帶焦灼:“夕夕,怎麼了?”
她焦急翻找口袋:“哥哥,我的平安手鏈不見了!”
“那是我出國時,你在寺廟整整抄了九百遍經文才求來的呀!”
顧越弋扶她坐穩,柔聲撫慰:“興許落哪兒了?你喜歡,我再給你求一條就是。”
蘇夏夕目光若有若無飄向宋梨桑。
“晚飯前嫂子瞧著手鏈說好看,我就摘下來給她瞧了瞧......”
未盡之意,昭然若揭。
宋梨桑隻覺得荒謬可笑,“她在撒謊,她從未給我看過。”
蘇夏夕懊惱地敲自己額頭。
“哥哥,可能是我糊塗忘房間了,我這就去找找。”
顧越弋心疼地按住她的手揉她發頂:“傻姑娘,頭都敲紅了!”
宋梨桑隻覺心頭一片荒蕪冰原。
比起她的冤屈,顧越弋隻緊張蘇夏夕是否委屈。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居高臨下,眼神森寒:“自己拿出來,還是要我搜身?”
宋梨桑心尖猛地一抽,“顧越弋,無憑無據,憑什麼汙蔑?”
他動作粗暴,反剪她雙手按在冰冷餐桌上,手徑直伸進她口袋,竟真掏出那條串著黃金轉運珠的紅繩手鏈!
“宋梨桑!我警告過你別找夕夕麻煩!”他指節收力,幾乎捏碎她腕骨。
“我是她哥,護她天經地義!”
宋梨桑被鎖進幽暗的地下拳擊訓練室。
門鎖咬合的沉悶聲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牆上掛滿血跡斑斑的拳台照片,角落散落著斷指模型。
這是顧越弋的“榮譽禁地”。
她誤入此地,嚇得在他懷裏發抖。
他曾一手捂著她眼睛,一手環著她腰,語氣溫柔帶笑:
“寶貝梨桑,嚇到你了,下次不會讓你靠近這裏。”
可他一次次食言。
宋梨桑對他殘存的那點微末期待,早已磨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