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如同煉獄。
饑餓抽幹所有知覺,寒夜凍凝血液,唇瓣幹裂褪皮。
宋梨桑癱軟在冰冷地麵,意識在虛空中沉浮。
直到唇瓣完全失去血色,鐵門才透進一絲淒冷的微光。
蘇夏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再無半分純善,隻餘赤裸裸的得意。
“嘖嘖,瞧瞧這副鬼樣子。”她尖利的指甲刮過宋梨桑枯槁的臉頰。
“明明你才是他的金絲雀,可他連正眼都不瞧你。”
蘇夏夕將那條平安手鏈重新套上腕間,“是我故意塞進你口袋的。”
“我說查監控,哥哥拒絕了。他說......他隻信我。”
宋梨桑臉上無波無瀾,“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蘇夏夕情緒陡然激動,尖聲刺破死寂。
“我和哥哥才是真心相愛!在國外那些年,隻要我一個電話,他立刻飛到我身邊!”
“等他處理好你家那點麻煩,就會踹了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她掏出一個不起眼的玻璃瓶,笑容淬毒,“哥哥說了,讓我問問你,偷東西的是哪隻手,硫酸就倒哪隻。”
宋梨桑意識模糊,癱軟如泥。
“在他眼裏,哪隻手......有區別麼?”
“當然沒有。”蘇夏夕挑眉,傲慢盡顯。
“他說隻要我順心,天塌下來都由他頂著。”
話音未落,她猛地擰開瓶蓋!
刺鼻液體盡數潑向宋梨桑無法移動的雙手!
“啊——!”淒厲的慘嚎撞在冰冷牆壁上反彈回響!
蝕骨灼痛瞬間爆開,宋梨桑猛地蜷縮成團,冷汗瞬間浸透單衣。
顧越弋聞聲闖進,第一眼先看蘇夏夕。
“夕夕,你怎麼來了!這裏汙穢,快出去等我!”他一邊說,一邊粗暴撕下牆上所有血淋淋的照片,又扯過厚重黑布蓋住角落的斷指模型。
處理完這些,他才注意到地上痛苦抽搐的宋梨桑。
他剛蹲下身欲查看,蘇夏夕便從身後死死抱住他手臂。
“哥哥!我看嫂子渴得厲害,好心給她點水喝......誰知道那瓶子裏......天啊,是硫酸......”
她聲音帶上哭腔,身體抖得厲害,“哥哥,我真是個廢物,隻會給你添亂......我還是走......”
蘇夏夕剛轉身,就被顧越弋猛地拽回,死死按入懷中。
“夕夕!不準走!我等了你多久才盼到你回來!不準再說離開!”
顧越弋捧起她的臉,指腹小心翼翼擦拭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
“在我這裏,你比一切都重要。”
蘇夏夕“驚嚇”地瞥見宋梨桑被強酸侵蝕得皮肉翻卷冒煙的手,又是一聲尖叫。
顧越弋立刻捂住她的眼,“太臟了,快別看!”
宋梨桑意識沉入虛無深淵。
最後模糊的視野裏,顧越弋打橫抱起蘇夏夕,步伐決絕,背影甚至沒為她停留半秒。
......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再次被打開。
腳步聲停在宋梨桑麵前。冰冷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宋梨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用被腐蝕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顫抖著抓住他褲腳一角,喉嚨裏滾出沙啞不堪的氣音:
“顧越弋......你......有沒有......一點......愛過我?”
顧越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凍。
他將宋梨桑抱回臥室那張曾經纏綿無數次的床上。
拿來藥用紗布,極其輕緩地覆蓋在她被灼傷的雙手表麵,又用未開封的瓶裝水小心衝洗未被潑及的手臂皮膚。
顧越弋替她掖好被角,“你身子太虛,我叫了醫生來給你輸葡萄糖。”
宋梨桑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回到最初。
那時他眼裏似乎真有她的影子。
那個在拳台上見血的野獸,待她也曾有過幾分笨拙的溫存。
顧越弋倒了杯溫水,輕送到她幹裂起皮的唇邊。
“梨桑,隻要你安分聽話,這個顧太太的位置,終究是你的。”
他似乎是在回答她昏迷前那絕望的詰問。
可這答案,她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