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下了一場雨,濕滑石階上,一盞孤燈,一抹倩影,正往上行。
“噠噠噠~”
馬蹄聲停在山腳,五個壯漢從馬背跨下。
為首的是個獨眼,左邊瞎眼上遮著黑色圓皮革。
他沿路眺望,很快鎖定柳簪雲身影,“都抓緊些,務必在入廟前把事辦了。”
漢子們爭先恐後,都想第一個親近芳澤。
“小娘子,一個人走夜路多不安全,要不哥幾個保護你?”
獨眼龍從林中躥出,以為能嚇柳簪雲一跳。
誰知柳簪雲越過他,冷冷撇下一個字。
“滾。”
“滾什麼,滾床單嗎?”
幾人大笑,搓著手淫笑連連。
還將柳簪雲圍困在中間。
一直提防的野狼沒見著,倒跳出幾隻色狼,柳簪雲很不耐煩。
“機會隻有一次,現在是你們自找的,”她隨意折了一根細枝,彎了彎。
韌性很好。
“喲~還是個嗆口小辣椒——啊!”
說話的漢子爆出一聲慘叫,左眼火辣辣的睜都睜不開。
獨眼龍蹦出幾句國粹,招呼其餘人,“都小心些,這娘們有兩下子。”
仗著人多,他們一齊撲過來,有兩個心急的,拔出腰上帶的刀。
柳簪雲出腿,蹬翻最近的一個,隨後一腳踏在近旁古樹幹上,人騰空而起。
隻聽枝葉悉嗦作響,雨滴撲簌簌往下落。
但因著太黑,辯不清人影。
“在那!”
他似乎捕捉到一道身影,急得大喊。
“在哪呢?臭娘們,傷了老子的人,還想跑?”
獨眼龍向那個方向急追。
頭頂一道聲音悠悠響起,“跑?看來你們是真瞎啊。”
五人均抬頭尋找,一道藤蔓從枝葉間射出,精準纏繞住獨眼龍脖子。
“快,快割——割斷啊!”
柳簪雲翻身落地,瞬息間轉換到拿刀人跟前。
“哢嚓”脆響,男人手骨斷裂,刀脫手。
幾人來不及驚慌,柳簪雲已穩穩接住那把刀。
她一手扯著藤蔓,一手握著尖刀,手起,刀過。
又是一聲慘叫震飛鳥雀。
獨眼龍捂著右眼,汩汩血液從指縫滴落。
柳簪雲轉了一下刀,刀尖隨之指向另一人。
“現在,到你了。”
獨眼龍哀嚎聲還響在身側,其餘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快逃。”
“提醒過你們,晚了。”
七個字說完,四下逃躥的幾人,一個倒在石階上,一個懸掛樹杈上。
最後一人,掙紮在柳簪雲腳底。
“要活命嗎?”
男人點頭如搗蒜,“要要要!大小姐,啊,不,姑奶奶,您饒命,高抬貴腳,饒小的一命。”
“那你得說說,是何人指使。”
男人不敢隱瞞,“是郡主,靖雪郡主。”
柳簪雲其實猜測過這個答案,腳鬆了鬆。
男人慌忙爬起身,不料柳簪雲抬腳踹在他腹上。
他痛得痙攣,“你,你言而無信。”
“我不殺你,但想活著,全憑你自身本事,”話落,一腳將人往崖下踹去。
崖上有懸枝伸出,恰好勾住男人褲腳,令他倒懸。
樹上隱匿之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柳小姐看著柔弱,沒曾想是個悍婦,三殿下以後如何招架得——”
鶴亭之彈出顆樹籽打他嘴上,白落當即噤聲。
他嫌棄趕人,“多嘴,滾回去,不必再跟著本王。”
今夜有人以柳簪雲之名送信,約他圖狼山廟宇夜會。
後來,柳簪雲身邊那個叫雙兒的,也求到他跟前。
行至半山腰,柳簪雲停步歇息。
從這裏遠眺,能看到都城閃爍的燈火。
眼前萬家燈火,卻無屬於她的那一盞。
柳簪雲心底生出一股傷感。
又有腳步聲傳來,柳簪雲收攏心神,戒備往聲源處看去。
一個高大身影拾階而上,徑直往她位置走來。
鶴亭之在樹下站定,環顧左右一圈。
方才人還站這,一眨眼,居然不見了?
疑惑間,耳朵敏銳感覺襲來一縷微風。
他側身,躲過夾雜著勁風射來的一片樹葉。
頭頂雨滴不斷抖落,他抬眸看去,卻見閃著寒光的利刃,正朝他麵門飛速刺來。
大有要一刀斃命的意思。
鶴亭之任由刀鋒襲來,在離額僅僅半寸之時擒住那隻手。
用力一拉。
柳簪雲猝不及防往下栽去。
就在臉與地麵即將親密接觸之際,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身,她被旋著帶入一個寬大懷抱。
兩人就這麼在暗夜中四目相對。
無視柳簪雲錯愕,他摟腰的手緊了緊,語帶戲謔,“娘子是想在這荒郊野嶺,謀殺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