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時翻牆入室,這可不是君子行徑,雍王殿下覺得呢?”
“你早知本王會來?”
雍王很詫異我的聰慧。
在他看來,我不過是用來籠絡蔣家軍人心的一枚棋子。
京都那些深閨女子,身負才名,有著七竅玲瓏心的比比皆是。
我生長在邊關,從小舞刀弄棒,世家大族們對我的評價,統共用了兩個字。
粗鄙。
在雍王心底,亦是如此。
我起身,用簪子撥弄了兩下熏爐。
滿室冷香更甚。
我倒了兩杯茶,才不疾不徐開口。
“殿下此來,是為聘禮之事興師問罪吧,這杯茶,就當我為此事賠禮道歉。”
熏爐和茶都加有秘藥,
在查清楚父親身死的真相前,我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雍王捏著茶杯不斷搖晃。
他沒喝。
我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你突然如此識趣,倒讓本王很不習慣。可惜你挑撥李穆兩家,給本王惹出不少麻煩事,本王很難對你手軟啊。”
“所以呢?”我問。
“所以......本王想再告訴你一事,讓你更後悔,更惶恐。”
我嗤笑,“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還有何懼?”
“若本王說,太子回不來了呢?”
回不來?
我手一抖,茶盞打翻在桌上。
瘟疫一事,果然有蹊蹺。
“不怕告訴你,為了帝位,本王有的是手段。”
我怒極,“為了謀害太子,你竟然壓上清水鎮幾十萬百姓的性命!?”
雍王不以為然,“螻蟻而已,有何不可?”
“你德不配位,草菅人命,我要去陛下麵前告你!”
我抓起紅纓槍就往外衝。
屋簷上落下兩個護衛,抽出刀劍把我往屋子裏逼。
“讓她走。”
??
我狐疑回看他。
“你不怕禁衛軍射殺你,就去夜闖宮門吧。”
我擰眉,手上紅纓槍握得更緊。
我並不怕死,我隻怕手上沒有確鑿證據,無法掰倒他。
真真一介女流,三言兩語這便怕了?
雍王很自得。
“本王的馬車就停在外麵,要不要本王陪你,一道去午門敲擊登聞鼓鳴冤?”
我冷笑。
“你有這麼好心?”
“當然沒有,不過能親眼看你遭受庭杖,本王不介意跑這一趟。”
說完,他喝了一口茶。
夜已深,雍王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沒有催促,反而添了炭火又煮好一壺茶。
“我父親之死,是否也是殿下手筆?”
他沒想到我會直截了當詢問。
“該死的是太子,蔣將軍之死,是意外,”他示意我倒茶,頗為享受我難得的溫順。
得知真相,我反倒格外冷靜。
茶湯清冽,入杯之時,我動了要毒死他的心思。
“心柔,你無甚才情,但勝在有幾分姿色。你若此時反悔,本王的後宮日後還能留你一席之地。”
“殿下說得是,”我嘴上應著,注意力卻都聚集在他麵前那杯茶上。
廢話真多,他怎麼還不喝?
我已經等不及要看他毒發時,七竅流血慘死的模樣。
雍王端茶,就在茶湯即將觸碰到嘴唇之時,他蹙眉,然後將整杯茶倒出。
這是......被他察覺了?
我交疊在膝上的手不覺握緊。
“冷了,再倒一杯。”
我緩緩的吐出胸腔裏緊繃的那口氣,沉默著起身為他倒茶。
不知為何,他也未再說話。
房間很靜,除了茶湯入盞的聲音,我幾乎感知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雍王再次端起茶。
這一次,茶還未到唇邊,屋頂急匆匆落下一個人來。
是雍王身邊的暗衛。
“殿下,陛下召見,貴妃娘娘傳話,說是有關太子。”
我端著那杯茶,追到門邊,“殿下,這茶......”
他瞥了眼茶,“茶不重要,明日的比武招親,你不去就是。”
說完,他頭也不回離去。
我下意識擲出茶杯。
暗衛出腳,茶杯高速回飛,直衝我麵門而來。
我滾入屋內,握緊紅纓槍從窗戶越出。
幾個隨行的護衛圍過來,阻撓我靠近。
雍王指著我,滿目陰冷,“蔣心柔!你好的很!”
暗衛請命:“殿下,屬下去殺了她。”
“不,既然她要找死,本王便好好同她玩一玩,吩咐下去,計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