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姨母,是在將軍府的門梁上。
一根粗繩緊勒著她脖子,略顯豐腴的身子在半空中微微搖擺。
舌頭伸出來老長。
圍觀的百姓裏裏外外圍了三層,我一現身,便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我甩出一根飛鏢,屍體剛落地,人群外一陣喧嘩。
護衛驅開百姓,雍王府的轎子停到將軍府門前。
“有沒有嚇到你?”雍王滿目關心,他伸手想攬住我的腰身。
我旋身躲到一旁,“你以為殺了她,就能逼我就範?”
雍王並不在意,依舊朝我越走越近。
“她在及笄禮上害你,你早就想殺她吧?夫妻本是一體,你下不了的手,我就幫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有種變態般的深情。
我冷嗤,“能得民心,獲百官支持的,隻會是一個心懷仁義坦坦蕩蕩的君子,你滿腦子的陰謀詭計,不論從前還是將來,都會輸給太子。”
麵對我的指責,雍王不以為意。
“火燒表姐,勒死姨母,這些事傳出去,除了我還有誰敢娶你?”
“別惦記太子,他遲早要被我踩在腳底下。”
“你想想,從古至今有幾個皇子,是從太子之位登頂帝尊的?”
“太子那個莽夫,攻城略地還行,真有本事壓製群臣嗎?”
“還是老老實實嫁給我,便是日後給不了你皇後之位,我也能允你做個貴妃。”
雍王一臉誌在必得,毫不掩飾心底野心。
仿佛一切已經盡在他的掌控。
可他並不知道,為了解除婚約,太子已說服陛下今夜見我。
太陽收起最後一縷霞光,馬車行駛在進宮的長街上。
“籲~”
車突然停下來。
我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包圍過來,一個男人怒氣衝衝敲打車門。
“蔣心柔!趕緊滾出來,今日你必須給我穆府一個交代!”
我沒有下車,隻微微挑開車簾:“見過陛下後,我自會給穆家一個交代。”
馬車前,停放著一副漆黑棺木。
表姐穆青荷披麻戴孝,手握匕首嘶吼著衝出來。
“你逼死我母親,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我微微側首,匕首狠狠插入車壁。
“就這?也想來殺我?”
被輕易躲開,穆青荷有些愣怔。
不等她回神,我一記手刀切在她脖頸上。
穆青荷倒下的同時,我拔出匕首。
銀光脫手而出,刀尖震裂發冠。
花白頭發散落臉龐,姨父瞳孔睜大,嘴唇囁嚅著說不出一個字。
我淺笑著撣了撣手指。
“轉眼十年,姨父忘了頭上的刀疤如何來的,也很正常。”
姨父又驚又俱,臉脹成豬肝色。
十年前,他偷偷養了外室。
外室仗著寵愛,欺辱到姨母跟前。
是我,帶著十柄飛刀,將他和外室堵在珍寶樓。
“你敢!”
“姨父盡可以試試,夜黑風高,刀又沒長眼睛,這次說不定要往人心窩子裏紮。”
一枚飛刀射出,貼著他麵頰劃過,刺痛後,血流出來。
我掩嘴惋惜,“呀!還真射歪了。”
“立刻拿下她!”姨父恨得咬牙切齒。
穆府家丁圍過來,刀光劍影一觸即發。
可惜,還沒等真正交上手,便見長街盡頭,有人策馬而來。
“住手!”
來人在姨父跟前勒馬,馬蹄高高抬起,幾乎要踏到他的頭頂。
“太,太子殿下?!”待看清那張臉,姨父嚇得跌坐在地上。
“還不快滾!”
街道一瞬間安靜下來。
微風搖曳著夜燈,昏黃光暈下,太子麵容語氣都很柔和。
“快些進宮吧,莫誤了麵見陛下的時辰。”
我點點頭。
有隨從上前,我聽見兩人的對話。
才知清水鎮突發瘟疫,太子自請前往疫區,此刻,太醫們帶著藥材已在城門口等候。
前世,我並未聽聞有關瘟疫的隻言片語。
這瘟疫來得蹊蹺又突然。
想到雍王的野心,我隱隱感覺不安,於是取下自小佩戴的玉葫蘆。
我鄭重叮囑他,“若遇絕境,葫蘆內的護心蠱可保殿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