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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競舟走後不久,老舊居民樓因線路故障而失火。
好在火勢沒有蔓延,隻是將一座十年無人居住的老房子燒成了灰燼。
江太太滿意地目送女兒和女婿離開,兩個小時後收到火災視頻,用我十年前的賬戶付了尾款。
我醒來時,護士剛換掉空了的點滴瓶。
“你在做什麼?”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別人未必聽得清。
床邊容色清冷的男人卸掉渾身的疏離,眼神變得溫柔。
他微笑著,隨意地把手機揣回衝鋒衣:“前段時間接了個小單子,今天剛好結尾款,我給你買最喜歡的芒果布丁好不好?”
“陸驍......”
“我在。”
“不要芒果布丁,再也不要了。”
“好。”
陸驍揉了揉我的頭,本就昏沉的我再度睡去。
往事化作夢境,在我腦海中浮浮沉沉。
江雪剛找回來的那段時間,我被江太太關在了地下室,她恨我害江雪像狗一樣活了16年,沒念過書、沒吃過飽飯。
我年少叛逆,根本不認錯,甚至找機會逃了出去。
昔日的好姐妹罵我鳩占鵲巢,吩咐保鏢把我按進河裏,洗掉偷來的富貴氣。
看中我成績的班主任譏諷我天生下賤,想衝清北簡直癡人說夢。
......
江家的授意下,我隻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落井下石。
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僅僅是開始。
我抱著最後的希望去找陸驍,卻發現他悠閑地轉著槍,鮮紅的血從門縫裏爬出來。
我嚇得轉身就跑。
後來他找到我,塞給我一張卡,我根本不敢拿。
還很沒骨氣地跪在地上,求他放過我。
求他再也不要找我。
再後來,聽說他死了,我冒著雨去葬禮上看了一眼。
冷冷清清的,連花圈都沒有。
我用兜裏僅有的10塊錢買了兩個蘋果,放在供桌上。
希望他下輩子幹點好事,平平安安。
誰料他隻是假死。
三年前,他出現在我的婚禮上,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
我沒要。
然後他就出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記憶狡猾地略過了一大段晦暗的時間,分明一個畫麵都沒有,我還是從夢中驚醒。
“做噩夢了?”陸驍拿紙巾給我擦汗。
理智告訴我,得離這個人遠點。
可心底又冒出來一個聲音,鬼魅般蠱惑著:惹怒他,借他的手結束荒誕的人生吧!
啪!
我一巴掌甩過去,狠狠道:“誰允許你碰我的!”
幾乎是同時,病房的門被踹開,裴競舟的腳步頓了頓,臉色從急切變成了嘲弄:“蘇棠,想讓我英雄救美,得找猥瑣的小混混去死巷子裏演!”
說罷他看向陸驍:“她給你多少錢?”
陸驍眼眸冰涼,黑色西裝配著黑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麵,像一塊冷掉的火山石,連嗓音都沁著冷硬的寒意:“10塊錢。”
裴競舟嗤笑:“我給你10萬,現在滾。”
陸驍從容拿出手機,點開收款碼。
裴競舟愣了一秒,看向陸驍的眼神更加輕蔑,一邊掃碼轉賬,一邊譏諷:“你從哪兒找的騎牆貨?眼光這麼差!”
轉款到賬的同時,裴競舟接到了江雪的電話。
“老公,找到蘇棠了嗎?你好好問,別嚇著她,火一定不是她放的,沒人會用這種苦肉計......
啊!你們是誰?走開!”
電話突然掛斷。
裴競舟急忙轉身,走出門卻發現陸驍根本沒動,忍不住回頭瞪著他。
陸驍疏冷開口:“裴總,不送。”
裴競舟眼神瞬變,想到了什麼,不安壓過了焦急:“蘇棠,你和這個窮鬼到底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