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萬塊,我也早就還清了,你還要記到什麼時候?」
可那不僅僅是八萬塊錢。
......那是我畢生的夢想。
我張了張唇,嗓子卻哽得生疼,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旁邊玻璃幹淨得反光,清晰倒映出我的臉頰。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流了淚。
我低下頭死死咬緊了嘴唇,狼狽得不像我自己。
楊青怔住了,下意識想走過來......
卻被宋悅然拉住了。
「楊哥,還有幾分鐘就開始了......」
她抓著楊青的衣袖,小聲撒嬌。
「那麼多人......你不在我害怕......」
楊青嘴唇緊抿,最終牽住了宋悅然的手,低聲開口:
「雲意,你緩緩,悅然那邊忙完了我就過來。」
一雙人影相伴親密,在我模糊的視線裏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淚水一滴一滴砸落地板,我被牆上屬於宋悅然的畫作包圍,每一幅都像是對我的嘲弄。
心臟痛如刀絞,連呼吸都喘不上氣。
眼前忽然陣陣泛黑,我捂著劇烈跳動胸口,遲來地意識到有什麼不太對勁。
我雙腿發軟,腳下一個踉蹌,碰掉了窗台上的花瓶。
瓷片碎裂一地的同時,我徹底暈了過去。
3.
再醒來時,我頭腦昏沉,手臂肩頭陣陣傳來陣陣刺痛,滿是碎瓷片割破的傷口。
病房裏空空如也,絲毫不見楊青的身影。
「醫生說你需要住院觀察兩天,具體的,還在等報告。」
熟悉的聲音讓我愣了半秒,抬頭看向門外,竟是林曄。
他把手裏的餐盒放到床頭小桌上,剛一打開,魚湯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醇香濃厚,無端讓我心底泛起一陣細密的委屈。
我從小愛吃魚,但楊青嫌魚貴還有刺,所以家裏的餐桌上鮮少有魚,多的是發膩的雞湯。
林曄也不愛吃魚,可自從見麵時我無意間提起自己的喜好,之後每次一起用餐,他總會備一條魚。
婚姻四年,吃到的魚竟不如見林曄的那七天。
「刺已經挑幹淨了,趁熱先吃一點吧。」
我下意識地攥住被角,心頭浮起一絲忐忑。
「林總,我......」
「醫院這邊我打過招呼了,楊青沒接電話,我拿你的手機發了消息,應該一會就到。」
林曄眉眼柔和,為我支起床上的小桌板,三言兩句撫平我的心緒。
「宋小姐想把她的新作塞進櫻花集,花大價錢請我參加畫展,所以我才會出現。」
「但你知道,我已經定好人選了。」
林氏在藝術界人脈頂尖,每年櫻花集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捧出不知道多少年輕一代的畫家。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早在四年前,我的作品就該出現在那裏。
我心頭五味雜陳,望著林曄認真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林曄展顏一笑。
「不用謝,當年你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我也不願看到一位優秀的藝術家就這麼被埋沒。」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的櫻花集還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