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徹底火了。
不過短短幾日,她無痕修複的絕技就傳遍了整個收藏圈。
甚至連國家博物院都派了專家組前來,鄭重其事地捧著一件破損的國寶級孤品,希望她能出手修複。
蘇家上下與有榮焉,二叔公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要將蘇家不外傳的核心針法傳授給林晚晚。
“我們蘇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他看著林晚晚的表情充滿了欣慰,仿佛她才是蘇家真正的繼承人。
而我這個曾經被寄予厚望的嫡傳,此刻卻隻能躲在房間裏,忍受著皮膚潰爛的劇痛。
同上一世一樣,如今手臂上的紅疹已經變成了流著膿水的爛瘡,密密麻麻,散發著一股腐敗的氣味。
手指更是連繡花針都再也拿不穩。
醫生換了一個又一個,檢查做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依舊是壓力過大,內分泌失調。
姑母來看過我一次。
她站在門口,離我遠遠的。
眉頭緊鎖。
“瑤瑤,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半點蘇家傳人的風骨?”
“你若是不服氣,就該拿出真本事來,而不是在這裏裝病博同情,丟人現眼!”
說完,她便失望地轉身離去。
留下滿室的寂靜和消毒水氣味。
我靠在床頭,看著自己潰爛的雙手,心底一片冰涼。
裝病?
誰會用這種方式來裝病?
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閨蜜琪琪發來的消息。
【搞定!魚兒上鉤了!】
附帶一張她與林晚晚的合影,琪琪巧笑倩兮,而林晚晚則是一貫的謙卑溫婉。
我精神一振,立刻回撥了過去。
琪琪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興奮:“我按你說的,從家裏找了件破損的宋代緙絲馬麵裙上門。她果然答應了,明天就動手修複。”
“那禁步裏的攝像頭,沒問題吧?”
我最關心的是這個。
“放心,我辦事你還不放心?絕對萬無一失。”
掛了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第二天晚上,一段視頻準時傳到了我的手機裏。
我點開視頻,畫麵有些晃動,但很快就穩定下來。
鏡頭對準了那件珍貴的宋代緙絲,上麵有一道明顯的破損。
林晚晚坐在繡架前,隨手拿起了針線。
可下一秒,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手裏拿的根本不是蘇繡極為纖細的繡花針,而是一根納鞋底用的粗針!
她甚至沒有理會緙絲上原本精細的紋路,隻是用那根粗針,胡亂地在破損處來回戳刺。
動作粗暴,毫無章法。
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她每一次的戳刺,那件緙絲上的破洞,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斷裂的絲線重新連接,褪色的地方也恢複了鮮亮。
就在此時,我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拿著一把鈍刀,在我的肚子裏瘋狂攪動。
要將我的五臟六腑都撕成碎片。
我疼得蜷縮在床上,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看著那件緙絲在林晚晚的“修複”下徹底恢複。
而我腹部的疼痛也愈發劇烈。
仿佛我身體的血肉,正在被抽走,去填補那件古物的殘缺。
視頻的最後,林晚晚舉起完美無瑕的緙絲,微微一笑。
而我也終於在劇痛中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是沈聿。
他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補湯走了進來,坐在我的床邊。
“瑤瑤,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伸手想碰我的額頭,被我偏頭躲開。
“瑤瑤,你到底怎麼了?”
沈聿歎了口氣,將湯碗遞到我麵前。
“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如果你現在去向晚晚道個歉,承認自己錯了。二叔公和姑母他們,會原諒你的。”
道歉?
我看著他,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我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裏,戴著一串不起眼的沉香木手串。
珠子不大,色澤暗沉,毫不起眼。
上一世,在林晚晚還沒有拜入蘇家的時候,沈聿便送過我一模一樣的手串。
他說,這是他特意去廟裏求來的一對手串。
能安神靜心,保我平安。
我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日夜都戴著。
直到死都未曾取下。
可如今想來,卻未嘗不是和他有關係!
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
我看著眼前這個和我青梅竹馬十餘載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