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身體稍稍恢複。
我看著逐漸逼近上一世死亡日期的日曆,臉色難看。
重活一世,隻要我還留在他們這對狗男女身邊,我就永遠難逃一死,永遠是她通往榮耀之路的活祭品。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內心的惡寒,我從床上掙紮起來,鋪開信紙。
筆尖落下,每一個字都帶著決絕。
“我蘇瑤技藝不精,又兼身體抱恙,不堪重負。今日自請放棄蘇家嫡傳身份,外出休養,歸期未定。”
寫完最後一筆,我將信紙折好,放在了家族祠堂最顯眼的位置。
沒有收拾任何行李,我隻帶走了母親留下的那幅繡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第二天,家族祠堂。
二叔公將我的信狠狠摔在地上,氣得胡子都在發抖。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就為了晚晚,她竟然要放棄傳承人的身份!我們蘇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姑母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語氣裏滿是失望:“由她去吧,蘇家不養這種不知好歹的廢物。”
她轉向林晚晚,神色瞬間溫和下來:
“晚晚,從今天起,你暫代首席傳承人之位,蘇家的一切資源都向你傾斜。”
林晚晚受寵若驚,眼眶泛紅,連連推辭,卻被姑母強硬地按住了手。
沈聿站在一旁,也開口附和。
“蘇瑤太任性,晚晚你不必顧及這種自毀前程的人!”
“我沈聿也保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未婚妻,沈家未來的少夫人!”
而另一邊,我早就被琪琪帶離了蘇家。
她二話不說,一腳油門將我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公寓。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安全屋,絕對沒人能找到。”
我脫下身上所有屬於蘇家的東西,扔進垃圾袋。
最後,我的動作停在了手腕的沉香木手串上。
我用力地想把它扯下來,可那手串卻像是長在了我的皮肉裏。
無論我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三天後,幾乎所有的媒體平台都被同一條新聞刷屏。
【天才繡娘林晚晚,將為國博修複劇毒國寶“千年鳳袍”!】
新聞裏說,這件鳳袍華美絕倫,但其上用來點綴鳳眼的孔雀羽線,是用一種早已絕跡的劇毒浸染而成,觸之即亡。
修複過程,將進行全國直播。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上一世,我便是死在了這場修複之中。
直播開始的那一刻,我死死地盯著屏幕,全身的神經緊繃。
林晚晚全身毫無防護地走上修複台,開始著手修複。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引來直播間一片讚歎。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
沒有灼痛,沒有奇癢,更沒有腹部的絞痛。
我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皮膚光滑,完好無損。
我......我真的擺脫了?
看來之前手串隻是我多心。
隻要離開蘇家,便能保我平安!
巨大的狂喜衝垮了理智,我抱著膝蓋,喜極而泣。
我自由了!
而直播畫麵裏,林晚晚的臉色卻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
她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拿針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劫後餘生,我心中此刻隻剩下了快意。
可下一秒,一個我最熟悉的身影走進了鏡頭。
是沈聿。
他滿臉心疼地走到林晚晚身邊,拿出一方手帕,溫柔地為她拭去額角的汗水。
他那隻戴著同款沉香木手串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林晚晚的肩膀上。
就在那一瞬間。
“噗——”
我猛地噴出一口烏黑的血,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劇痛讓我瞬間蜷縮在地。
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骨頭縫裏像是鑽進了千萬隻毒蟲,瘋狂啃噬著我的血肉。
我渾身劇烈抽搐,視線在痛苦中變得模糊。
透過血與淚,我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對璧人。
沈聿......
原來不是林晚晚。
從來都不是林晚晚!
是沈聿!
是他用這對手串,將林晚晚修複物品所受的一切損傷,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他早就愛上了林晚晚,卻又舍不得我蘇家嫡傳未婚妻的身份能帶給他們家的利益。
所以他策劃了這一切。
讓林晚晚踩著我的血肉,一步步封神。
再等我被折磨致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我的一切,再和他的心上人雙宿雙飛!
好一招一箭雙雕!
萬蟻噬心的劇痛再次襲來,我的意識開始渙散。
不,我不能死。
我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對狗男女!
絕望之際,我腦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
上一世,沈聿曾無意中提過,這手串是他從靜安寺求來的。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起手機,撥通了琪琪的電話。
“琪琪......去靜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