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薇然醒來時，渾身像是被火炙烤過一般地疼。

她艱難地轉過頭看向頭頂滴滴答答的醫學儀器，“我怎麼沒死呢？”

護士進來拔針時，眼裏滿是同情和憐憫。

“霍先生吩咐要照顧好您，希望您能早日走出陰霾，孩子還會有的......”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林薇然麻木地盯著平坦的小腹，她又沒了一個孩子？

她平靜地問護士：“霍先生知道嗎？”

護士點點頭，“清宮手術是他簽的字。”

病房的門被推開，霍沉舟換了一身休閑亞麻料套裝，連袖口都不曾亂。

護士關門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霍沉舟輕咳幾聲，開口卻是責備。

“懷孕了還逞強，你的性子怎麼就不能改改？”

林薇然突然就笑了，“阮青青呢？沒死吧？”

霍沉舟瞳色瞬間冷下去，“青青受了驚訝，醫生說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他突然放軟語氣哦，“薇然，我知道沒了孩子你傷心，可這不能怪到青青頭上。”

林薇然的喉嚨像是被鈍刀攪動，發出的聲音低啞破碎。

“那你呢？你傷心嗎？”

霍沉舟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眼神裏充滿不解和茫然。

林薇然眼中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你是孩子的爸爸，難道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霍沉舟眼神飄忽，“我......”

助理恰巧推門而入，“霍總，太太......阮小姐的電話。”

霍沉舟接過，阮青青的哭鬧聲傳過來。

“老公，你去哪兒了？我害怕！”

霍沉舟嘴角立刻含笑，“我去公司處理些工作，然後馬上回去陪你，好不好？”

林薇然從床頭的包裏拿出一遝紙質材料，將印著“離婚協議書”的那一頁夾到中間。

電話掛斷後，她把手裏的筆遞過去。

“接下來幾天你恐怕要忙，先把出院同意書簽上吧，省得再麻煩你。”

霍沉舟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迅速在每一頁的落款處簽上名字。

“你好好養身體，我會每天讓人送來補品。”

他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薇然，我會盡快找醫生治好青青，然後我和你就能回到從前的生活。”

林薇然沒有回應，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霍沉舟走後，她抽出離婚協議書。

指尖劃過“霍沉舟”三個字，字跡依如當初給她寫情書時一般瀟灑飄逸。

“霍沉舟，我們之間沒有以後了。”

林薇然不顧醫生反對，執意出院。

她先去民政局提交了離婚材料，工作人員告知：

“一個月冷靜期，期間隨時可以撤銷。”

“如無異議，一個月後離婚證會郵寄到雙方手裏。”

走出民政局，她接到移民局的電話。

“您的移民申請已經通過，請盡快辦理相關手續。”

掛斷電話後，林薇然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蹲下身痛哭。

辦理好一切，她去了一趟墓園。

“爸媽，我要走了，應該會很久不能來看你們了。”

她想起第一次帶霍沉舟來見爸媽，他很重視，甚至專門做了一套見已故長輩的西裝。

他在墓碑前握著她的手起誓：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護好薇然，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而如今，這滿身的傷痕和心底無法抹滅的創傷，全都是他帶給她的。

林薇然跪在石階上重重磕了個頭，擦幹眼淚決然離去。

她剛走出墓園，就被一群黑衣人壓上一輛商務車。

她還未來得及呼救，就被迷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