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晚上沈亦琛回家時，手裏拎著一隻精致的寵物籠，裏麵是一隻和布布幾乎一模一樣的小柯基幼犬。

他走到周淺瑤麵前，語氣溫柔得近乎討好：“淺瑤，我重新給你買了一隻，比布布還可愛，你看看？”

周淺瑤坐在沙發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手指輕輕撫摸著布布生前最愛的玩具，聲音平靜：“不用了。”

沈亦琛皺了皺眉，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別這樣，我道歉，行嗎？小哲還小，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她緩緩抽回手，唇角扯出一絲極淡的冷笑。

教訓？怕是安慰吧。

為了補償她，沈亦琛執意帶她出席一場慈善拍賣會。

“這兩天為了沐清忽視你了，今晚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他溫柔地替她整理衣服。

可車門一開，蘇沐晴和小哲已經坐在後座，親昵地衝沈亦琛招手：“亦琛，快來！”

周淺瑤站在車外，沒說話。

沈亦琛回頭看她，語氣無奈：“淺瑤，沐晴腳傷剛好，小哲又鬧著要一起來，你別介意。”

她沒說話，沉默地上了車。

一路上，後座歡聲笑語，小哲趴在沈亦琛腿上撒嬌，蘇沐晴則時不時湊近他耳邊低語，惹得他低笑。

周淺瑤閉著眼，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所有聲音。

拍賣會上，沈亦琛特意選了最前排的座位。

他摟著周淺瑤的腰，低聲問：“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拍給你。”

她搖頭，整場都麵無表情，直到一隻毛絨玩偶被推上展台。

那是一隻柯基犬造型的玩偶，憨態可掬，眼睛圓溜溜的，像極了布布。

周淺瑤的手指攥緊了裙擺。

沈亦琛察覺到她的異樣，輕笑：“喜歡？”

他抬手，直接點天燈競拍。

全場嘩然。

可就在這時，小哲突然拽著沈亦琛的袖子嚷嚷：“我也要那個狗狗！”

沈亦琛一愣，低頭看了看兒子，又看向周淺瑤，語氣有些為難：“淺瑤，要不下次再給你拍更好的？”

周淺瑤靜靜地看著他。

曾經，她哪怕隻是多看一眼的東西，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而現在，連一隻玩偶，他都要讓給別人。

她忽然笑了，輕聲說：“好。”

然後起身，徑直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裏，她撐在洗手台上，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壓下眼眶的酸澀。

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得可怕。

她掬了捧冷水潑在臉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當她走出洗手間，回到拍賣會場後。

巨大的LED屏幕上，赫然投射著一張照片。

是她二十歲那年，被侵犯後，衣衫不整地蜷縮在巷子裏的照片。

她的血液瞬間凝固。

四肢像被凍住一般，無法動彈，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轟鳴聲。

而會場裏，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目光或憐憫或好奇或鄙夷地投向她。

沈亦琛站在台下，臉色陰沉地盯著她。

這張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可沈亦琛卻大步走過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冷得刺骨：“周淺瑤，你就這麼想讓我心疼？”

她瞳孔驟縮：“什麼？”

“因為小哲搶了那隻玩偶，所以你用這種方式報複？”他冷笑，“裝可憐？博同情？”

她渾身發抖，聲音幾乎是擠出來的：“不是我放的。”

沈亦琛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行，既然你想出名，我幫你。”

他抬手，對助理冷冷道：“把這張照片打印出來，人手一份。”

周淺瑤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沈亦琛！你敢！”

他甩開她的手，眼神厭惡：“別演了。”

照片被分發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周淺瑤站在台上，看著台下無數雙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夜晚。

孤立無援。

無人救她。

就連曾經承諾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如今也成了推她下地獄的劊子手。

她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照片，一張一張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