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你是哪來的臟東西?

“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夕陽重劃區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爭取到的開發案，而且還好不容易勝訴了，你居然在董事們麵前搞這樣的烏龍？”

梅琳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麵目猙獰的母親，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她虛弱地撫摸喉嚨，哪裏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紫色勒痕，好像有一把火在喉嚨燒，連吞咽都感到灼熱。

如果她說自己差點被鬼淹死在洗手台、差點被勒死在電梯裏，她不但總裁的位置不保，一定還會立刻被這嚴厲又冷血的母親，送進精神病院在那渡過下半輩子永世不得超生。

“你為什麼要對那些董事說那麼不尊重的話？你明知那些人既老派又古板，不對他們畢恭畢敬的搖尾巴，根本無法從他們口袋掏出半毛錢，你從小到大就看著我和他們周旋，還搞不清他們的本性嗎？”

你和他們周旋？

梅琳心裏一酸，她當然全看在眼裏，從小看到大能不透徹嗎？

梅琳隻是哀怨地望著母親，任由她如何質問，一句痛也沒說。母親難道真的都沒有看到，鬼爪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印記嗎？她也看不見她被拋在牆麵，滑下時磨得皮開肉綻的指關節，都已滲著鮮血了嗎？

母親見她毫無反應，氣得發抖：“你最好快點去跟那些董事們道歉，就算是去陪他們睡，你也要把那些老家夥的心給拉回來。這個開發案若是飛了，我一定把你從總裁的位置上給踢下去，這不隻攸關錢，還有梅氏集團的名聲。”

“陪他們睡？原來你把自己搞得像隻雞還不夠，連女兒都要學你一樣下流你才甘心？”

母親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本厚實的書就往她頭上砸去，她被砸得兩眼昏花後，血自她額頭淌流而下，她看向憤怒的母親，眼神從原本的無助變得呆滯。

母親霍地起身，厭惡地又瞪了她一眼，好像她是個廢物般歎了一口氣，就往房門外走去。

偌大豪華的房間隻剩下梅琳一人，顯得更加陰冷，脖子不斷隱隱作痛，從額頭流下來的血模糊了她的視線，但一屋子的空寂更讓她害怕。那個可怕的厲鬼不知道還會不會來找她？

她究竟是去哪裏惹上那臟東西的？她完全沒有印象。

她拿起手機，打給白瑾漢，連他得知她昏倒後都沒打來問候，那些平常在身邊哈腰討好的狗子不敢來過問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肯在身邊陪伴她，她心酸地咬著唇角。

電話一被白瑾漢接起，梅琳就忍不住怒火：“你在哪裏？”

“我今天在《黎明》雜誌拍封麵，你忘了嗎？”

今天？今天是什麼日子？梅琳有些錯亂，情緒失控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受傷了？”

“我知道你又昏倒了，也問過陸秘書狀況了，他說你沒事，所以我才沒趕回家。”

“什麼叫做陸秘書說我沒事？”梅琳勃然大怒：“他說我沒事你就當作我真的沒事了嗎？”

白瑾漢輕歎一口氣：“我知道你人不舒服，但我有外景要拍。”

“你拍外景竟比我還要重要？”

“不是一直都是你，認為我應該要更認真麵對我的工作，且那本文藝雜誌封麵也是你堅持要拍的，那對整個梅氏集團的形象會大大提升，所以我才不敢斷然爽約。”

梅琳頓時啞口無言。

白瑾漢打破沉默：“你在董事會之前，是不是又喝酒了？”

“我……誰說的？”她支吾其詞，恍然撫著額頭，也不太記得自己今天是否喝了酒？莫非她一直見到的那個厲鬼，是酒精造成的幻象？

額頭上的血糊得她的手掌一陣通紅，她看得頭又暈了，眼前出現多重影像：“瑾漢別說了……我需要你，你什麼時候能拍完回來？”

“《黎明》雜誌還希望我到外地拍，今天應該是暫時無法回去了，你……”

白瑾漢傳來的回答已在她耳裏變得模糊不清，但一個男人的形狀，卻隱隱約約地從床腳的棉被裏，慢慢向她爬去！

梅琳身體再次動彈不得，隨即趙士傑那顆恐怖的頭終於自她棉被下冒出，她連想發出尖叫都不能，他不是已被她打得將近魂飛魄散了嗎？怎麼又複活了？而且剩下的那隻眼，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炯炯有神。

“位居萬人之上的梅氏集團總裁，生病了竟沒半個人想陪在你身邊，可憐呐。”

梅琳巍顫著身子，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鬼再次向自己靠近卻求助無門。

“你究竟是誰？”她終於得以發出聲音：“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要你跟我一樣，死得體無完膚。”

他手臂一揮，陽台的玻璃門砰地被瞬間打開，倏忽間，梅琳的脖子已被他的鬼爪給緊緊掐住，才眨眼他已抓著她飛到陽台，身子被騰空架在陽台上，隻要他的手一鬆，她立刻會從十幾層大廈墜落。

梅琳驚恐的自口裏對他困難說出：“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憑什麼做鬼就可以濫殺無辜？”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是商人，即使要死，也要和鬼討價還價。

怒爆著血絲的雙眼乍然冷卻了下來：“我濫殺無辜？”

趙士傑覺得好諷刺，他明明就慘死在她的車輪下，她卻說他濫殺無辜？他的事業才剛剛要起飛，他的家庭才剛成立，誰才無辜？

但她從頭到尾都一臉茫然不知道他是誰，甚至於不知道她對他做什麼事？這樣殺了她，似乎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她連要認什麼錯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他的恨？

舉高的手縮回陽台，他放開了手，讓她砰地又摔落於地，背脊因此狠狠地撞到圍欄痛得一聲哀鳴，他咬牙切齒地瞪著蜷曲在地且再次不堪折磨昏過去的她。

那日尖銳的刹車聲如錐子般刺進他的耳裏，被撞得粉碎的嘎嚓聲再次響徹雲霄。他滾進輪下那淒慘的畫麵宛如陷入地獄的輪回裏，怎麼也逃脫不了他的腦海，他到底要重複幾遍才能徹底忘記，才能得到解脫？

他終於受不了，咻得消失於梅琳房間，再次現身時，人竟已來到了風城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