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媽怕奶奶真氣出個好歹，我會被村裏人說嘴。

站起來幫奶奶順著後背，不停朝我使眼色。

我就當沒看見，自顧自開口繼續說：“奶，我說的不對嗎？往常你送些幾百幾千的我也不說了。”

“幾百萬的東西送出去，還不一定能聽見響、”

“那是你堂哥，什麼叫聽不見響？”

可不是就聽不見響嗎？

姑姑嫁人後生了四個孩子，隻有這麼一個男娃。

平日裏疼的跟個眼珠子一樣，性子也相當乖張。

從來隻見他往兜裏裝，還沒見過進了兜裏的東西還能拿出來分的。

要換做以前，我沒有去到大城市，沒有見過世麵。

手裏有的東西就真的會因為奶奶一句話給出去。

可現在，我不想忍了。

“奶，我的房子你就別想了。”

“我想什麼？我不都是為了你著想？這叫人情世故你懂不？”

奶奶的一連三問讓我鬱悶不已。

“我沒什麼需要他幫忙的，不需要你那套人情世故來給自己添堵。”

奶奶拿起碗筷就朝我身上砸。

我媽的動作卻比我快，一把抱住我擋下了所有。

沒有達到目的，奶奶更生氣了。

“你看看你的好媳婦、好閨女，想我早點死就說，不勞煩你們費力我這就去死。”

一直裝死的我爸終於動了，站在桌邊的他耷拉著腦袋一臉無奈。

“媽，大過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丫頭不懂事慢慢說就好了。”

奶奶瞪著我爸：“說？要不是你這個媳婦沒本事你能沒兒子？我能沒孫子？”

“但凡有個男丁，我需要走人情往來就為了她一個丫頭以後在外地有個人能幫忙嗎？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

喊完這一句，奶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起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自以為是觸動了我的憤怒神經。

我不是沒有弟弟的。

八歲的時候，我媽懷了二胎。

那會兒生育政策已經不緊張了，家裏隻有一個女兒的都可以再要一個。

我媽就是那時候懷上的。

可就是為了奶奶所謂的人情世故。

冬天零下二十度的雪天，奶奶非要我媽挺著七個月的孕肚去給嫁到隔壁村的親戚送禮。

我爸在單位加班，我太小。

奶奶更是推脫風濕犯了去不了。

我媽在半路滑到，躺在雪地裏五六個小時才被路過的人發現。

到醫院的時候人事不省，孩子也沒保住。

引產出來的正是一個男胎。

也是因為這個意外，我媽再也不能有孩子。

可這些都成了奶奶嘴裏攻擊我媽的利器，成了我爸的遺憾。

想到這些，我心裏的火一下子燒了起來。

“奶，我媽為什麼沒兒子你不知道嗎？你憑什麼用這個事情一次次傷害我媽？”

“你，你…”奶奶捂著胸口晃來晃去，作勢就要朝地上倒去。

我爸衝上去將人扶住，轉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造孽啊，你…你給我去外麵跪著。”

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雪，地上的積雪目測都能有一尺厚。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