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氣氛瞬間將至冰點，奶奶反應過來後身子一扭從凳子上滑到了地上。

哎呀呀拍著大腿就哭了起來，好好地年夜飯變成了哭喪隊。

“要死了，我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兒子，一心為著全家著想，到頭來還要被埋怨。老頭子，你快把我帶走吧。”

奶奶年輕時候是村裏最會唱歌的姑娘，老了聲音不如年輕時的婉轉，多了滄桑和嘶啞。

可這音量絲毫不遜色以往。

咒罵聲，哭慘聲，很快傳了出去引來了附近的鄰裏。

奶奶平時奉行多送禮多幫忙的人情世故原則，如今這麼一鬧來的人相當多。

不一會兒門前就站滿了人。

“嬸子，你這是咋了。快起來，這寒冬臘月的別凍著。”

“是啊，有什麼事你跟大家夥說說我們肯定幫忙。”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勸著，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扶人。

我冷笑看著這一切。

怕是隻有我奶覺得她平時那些恩惠真就能打動人心，殊不知這些人在背後都是怎麼說她的。

還記得我大學的時候回來遷戶口去學校，沒有通知任何人。

剛走到村口就聽到一群大娘嫂子在議論奶奶是個傻帽，整天送這家幫那家的。

隻要是個有點底子的人家她都會去幫忙，又是送錢又是送東西的。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這些人就是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開始也許會有些情分，時間久了就成了理所當然。

可奶奶不那麼認為，看到這麼多人過來自以為找到了組織。

毫不避諱家裏那點子破事有多上不得台麵，就將事情說了出來。

甚至添油加醋說我為了個房子還想讓她去死。

鄰居一聽有熱鬧看，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站在一旁煽風點火。

“丫頭，這就是你不對了，不是嬸子說，你多大個事啊，聽你奶的吃不了虧。”

“是啊，那是你親奶還能害你不成？那是你親堂哥，以後有點什麼事還得是男娃給你當靠山。”

“快給你奶道個歉，答應下來好好過年。”

看著這一群七嘴八舌的鄰居，嘴裏說著勸慰臉上全是幸災樂禍。

既然決定不再忍讓，自然也不會慣著這群白眼狼。

“這是張家的嬸子吧，您這話說得對。我那堂哥可是在北京做安保的，我聽說您女兒和女婿也在北京去年剛買了房子，不如您給說說過戶給我堂哥吧。”

“以後有個什麼事兒他還能給幫上忙。”

張嬸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說了句：“我兒子的房子憑什麼過戶給他。”

我不理她，又繼續轉向另一個。

“嫂子，您家隻有一個閨女。前年您才給閨女在城裏買了房，不如也讓給我姑姑、姑父吧。畢竟以後他們去了城裏還能給您閨女當個靠山。”

張嬸子扯著嗓子尖叫：“我閨女爹媽又沒死，憑什麼要他們當靠山，你姑姑、姑父算個什麼玩意。”

瞧，道理他們都懂。

隻是事情不在自己身上，別人家就是鬧到房子失火他們也就當成個樂子瞧。

我作勢還要拉著說，眾人見我這架勢一個個趕忙找了借口回家了。

剛剛還人群情激奮，此刻門庭冷落。

奶奶坐在地上愣在原地，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我不管她，坐下準備先吃飯。

門外卻響起了叫喚聲。

“親家母，在家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挑起眉毛看著門口。

聲音剛落，就看到穿著紅棉襖一臉喜氣的親家奶奶來了，身後跟著的正是我那常年回家蹭東西的姑姑和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