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地抬眸,拳頭因為憤怒而顫抖。
“小湛?你怎麼在這?”
林聽荷下來尋人,見我和李景琛站在一塊。
她麵色顯然慌亂了一陣。
趕緊用外套包裹住內裏的鏤空蕾絲睡衣。
我眨了眨被刺痛的眼,假裝沒看見。
和林聽荷結婚三年,她從沒有用這些手段取悅過我。
林景琛一改跋扈模樣,委屈巴巴地說:
“湛哥蹭了我的車,我隻想讓他說聲對不起,但他…”
刻意的欲言又止,讓林聽荷不免心疼李景琛,而遷怒與我。
“道歉!”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言辭狠厲。
我停頓了兩秒,慢慢鬆開拳頭。
“對不起。”
說完我就走,林聽荷卻拽住我的手,眼神帶著探究。
“你…怎麼了?”
如此利落認錯,可不是我的性格。
我苦笑兩聲。
有一次大暴雨,我因為送晚了餐就被顧客潑了滿身紅湯。
但我依然笑著彎腰說對不起。
因為我需要這單路費,爸爸還發著高燒,而我連最便宜的消炎藥都買不起。
那時我才明白麵子有什麼用?能當錢使嗎?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我不想過多糾纏,抽出手離開。
可林聽荷卻不依不饒。
我被拉的踉蹌,放在心口父親的骨灰“啪嘰”掉落在地。
我下意識要撿起,李景琛搶先一步。
“這是什麼?”
他搖晃了倆下。
“還給我!”我心中急切,上前去搶。
他眼裏閃著惡劣的光,輕輕一甩。
“給你給你。”
塑料袋子的結徹底開了。
骨灰隨風飄到旁邊的噴泉力裏。
我目眥欲裂,立馬跳進去,企圖撈起來。
可骨灰遇水而化,什麼都沒了…
疲倦裹著怒火,壓抑的情緒徹底決堤。
“李景琛!”
我發了瘋似的要揍他,但還沒碰到,就被幾個保鏢壓在地上。
“景琛,你沒事吧?”
媽媽挽著李建軍的手,快步走過來。
她心疼地拍著李景琛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噓寒問暖好一會。
而她唯一的親生兒子,卻被屈辱的摁在地上,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痛。
“你好大膽子,居然敢…”媽媽轉頭怒瞪我。
但瞧見我發紅的眼,她下意識驚道:
“小湛!”
媽媽著急忙慌要扶起我,卻被李景琛拉住手。
“蘇阿姨,你千萬別怪湛哥,我不疼的。”
望著李景琛淚汪汪的眼,媽媽不免責怪我。
“你怎麼這麼不穩重,趕快和景琛道歉!”
他們問都不問緣由,就認定是我錯了。
我忍著喉間的哽意,昂著頭,不想再認錯。
看見我臉上的血痕,媽媽眼神不免軟了軟,剛想說話。
李建軍忽然開口:“小湛是個好孩子,肯定是景琛惹他生氣了,我這就揍他!”
“哎!”母親伸手攔住,忍不住對我吼道:
“景琛還小,你就不能多讓讓他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景琛似乎還比我大幾個月。
望著小時候將我抱在懷裏,溫柔唱晚安曲的母親,我第一次覺得她好陌生。
“既然我這麼不招待見,那我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的麵前。”
我掙脫束縛,撿起那個黑色塑料袋,小心卷起放進口袋裏離開。
媽媽表情有些凝滯,幹巴巴地扯開話題。
“你爸爸呢?他身體還好嗎?”
我頓住,扯開唇一字一句道:
“爸爸死了,活生生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