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回到狹窄悶熱的鐵皮房。
這裏租金一個月隻要一百塊,我和爸爸住了整整三年。
為了省錢還債,我們每頓隻吃線麵,搬一整天磚都不會餓。
爸爸為此還高興許久。
但我不知道他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弓。
累死在工地時,他手裏還緊緊攥著早飯剩下的幹饅頭丁。
撐起家庭重任的爸爸,如今卻成了不足二兩的骨灰。
思及此,我心臟堵得難受。
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
遠在國外的導師好幾次向我投來橄欖枝。
參加秘密科研任務,能得到幾百萬美金的分紅。
以前我放心不下家人。
但現在我沒有了任何牽掛。
突然,單薄的鐵門被拍的震天響。
我心中一跳,慢吞吞地打開門。
“夏侯湛,你老婆又欠我們一千萬,你打算怎麼還?”
債主們凶神惡煞地衝進來,一下將我推倒。
看到我的行李箱,他們挑了挑眉。
“錢都沒還完,就打算逃跑?!”
立馬拿起鐵棍,將行李箱砸了個稀巴爛。
即使我強烈反抗,他們割爛我的手指,強迫我在欠條上印上指紋。
之後便惡趣味地將我踩在腳下,當擦鞋墊子。
在哄笑聲中,摔落在地的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老公,注意身體,不要太勞累哦。】
林聽荷一邊讓我關心身體,一邊又把我往死路上逼。
苦水將心臟泡得發脹。
眼淚滾落砸到手機,意外點開媽媽的朋友圈。
媽媽曬出自己和初戀吃米其林大餐的照片,隨即又很快刪掉。
想來她是忘記屏蔽我了。
媽媽,你不用擔心,爸爸不會看到的。
因為他已經死了啊…
債主不打算就此放過我,強迫我現在就去送外賣賺錢。
我隻能順從,如果讓他們察覺我今晚有航班,那我必定走不了。
新接到的一單是一盒帶螺旋紋的計生用品,號碼和地點看著十分熟悉。
等我趕到酒店樓下打去電話時,一道清潤的聲音傳來。
“麻煩把外賣送上來,房間號是4011”
是林聽荷。
我身體立刻麻了半邊。
這個房間是我和她度蜜月的地方。
如今她卻帶別的男人,在我們充滿甜蜜回憶的房間裏亂搞。
仰頭逼退眼眶的熱意。
我立馬調轉車頭要走,卻意外剮蹭到了一輛黑色的庫裏南。
“送外賣的,你是不是找死啊?”
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林聽荷的白月光李景琛。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學霸湛哥嗎?怎麼幹起外賣了!”
李景琛是我的大學同學,在學校我們就針鋒相對。
現在的他戴著七位數的腕表,儼然不是當初窮小子模樣。
而我穿著臟汙的外賣服,頭發濕噠噠黏在額頭,渾身散發出陣陣臭魚味。
巨大的落差,讓我有些自卑地看著自己腳尖,悶聲道:
“多少錢,我賠你。”
“哈哈!”李景琛仿佛聽到多大的笑話,抱腹大笑。
車上還有其他人,他們幸災樂禍地探出頭。
“夏侯湛,大家都是同學。”
“你跪著給琛哥磕個頭,大喊一聲哥我錯了,這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