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張誌偉離婚,李晚晴就把積蓄的錢全拿出來為他治病。
當然,也別再想打主意,想要誌國的腎。
要是不離婚,那就拖著,看看這白眼狼的命有多硬,得了病還能活多久。
要是不離婚也不入贅,那就分家。
反正今天這一出都鬧了,鄉裏鄉親的都知道張誌偉和王翠有多麼精於算計,這對狼狽為奸的夫妻名聲算是壞了。
李鐵柱搖著大蒲扇,眉頭一皺,“我看他是入贅不了王家,而且過不了多久,張誌偉就會回來認錯。”
“認錯也不讓他回,吃裏扒外的東西!”李晚晴心裏明白哥的意思。
張誌偉當然會回來。
要是不回來,他就再也住不上幹淨結實的大瓦房,也吃不上大米白麵,以及一周最少一次的肉!
不光住不上,他還要把東西搬出去,住進王家冬冷夏熱的茅草房。
哪怕是想上個廁所還得跑去村尾的公用旱廁。
與王家二老和王奮,加上王翠和張浩六人擠兩間房子,平時吃糠咽菜,一年到頭見不到一點葷腥!
就衝這些,張誌偉指定會回來。
歸根結底,就是王家窮,張家李家富。
而他這個白眼狼大兒子,最是嫌貧愛富!
78年,他們這塊地方還是集體勞動,記工分的製度,誰家精壯勞動力多,誰家糧食就多。但手藝人除外,手藝人白天上工,工不忙的時候可以自己做些活來補貼家用。
李晚晴的娘家呢,正好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泥瓦匠和木匠。
誰家要建房子,得找李鐵柱,誰家要修火炕,還是找李鐵柱,誰家要打一個床頭櫃,仍然要找李鐵柱。
有錢的給錢,沒錢的給糧食。
至於張家,老張雖是失蹤後生死不明,可老張的兄弟姊妹都還好好的,而且老張家的男人還都是打獵的好手,更會殺豬宰牛。
過年的時候,生產隊的豬就是請張家人來殺,而其他男人都隻能幫忙按著豬。
老張雖然人不在,可張家人也時不時來幫襯李晚晴。
有時是一隻野雞,有時是一窩野兔。反正隔三差五,家裏的飯桌上就能出現一些葷腥。
這麼好的日子,張誌偉如果都可以不要了,那看來是真愛王翠。
李鐵柱剛要說話,如果張誌偉回來了,那就先好好晾著他。
可尚未出口,家門外就傳來了認錯的聲音——
“娘!兒回來了,兒子千不該萬不該,您就別生氣了!”
說曹操,曹操到!
張誌偉回來了,帶著張浩,正低眉順眼的站在家門口呢!
他朝著屋裏張望,視線落在李晚晴身上:“娘,接走雪梅的主意都是王翠出的,我壓根就不知道,我已經罵過她了,讓她滾回了王家!娘,你可別趕我走。”
而張浩,大胖小子站在門檻邊上,也可憐兮兮的喊著:“奶,你別不要小浩啊,小浩最稀罕奶了!”
重生回來的李晚晴,隻覺得父子倆的叫喚仿佛黑白無常念的索命咒!
“喊喊喊!大白天的喊魂呢?”她抄起被楊水花放下的水勺,舀了一大瓢往門外潑,“滾,這裏沒有你的娘,王老太才是你娘,你喊錯人了!”
“嘩——”地一聲,水盡數潑在張誌偉身上。
他擋在了張浩前,成了個落湯雞。
“娘,您要是不解氣,就繼續潑好了!今天確實是我混蛋,是我拎不清,你想怎麼打怎麼罵,都隨您!”他抹一把臉上的水,誠懇道。
李晚晴朝地上啐一口,“我呸,潑你?那是浪費家裏的水!”
“滾,少在這裏假惺惺。”
看見這張虛偽至極的臉,李晚晴的心就冷得如同上輩子摔死了自己的雪夜。
竟然這麼狠心?
望著油鹽不進的老娘,張誌偉一陣頭疼,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下,還拉著張浩一起:“娘,你要是不原諒我,那我今天就跪死在這裏,永遠也不起來了!”
還玩上苦肉計了?
李晚晴冷笑一聲:“那你就跪!我倒是也想看看,你這雙膝蓋有多硬,可以跪到什麼時候!”
看也不看這對父子一眼,她轉身回屋,更順帶關上了家門。
眼不見心為靜,隨他們跪去。
李鐵柱和楊水花交換一個眼神,安了心。
本來還以為晚晴會心軟,最後讓王家占了便宜,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算是多慮了。
“晚晴,你千萬別信他的話!依我看,他一門心思撲在王翠身上,哪兒舍得罵她,總之你就讓他先跪,他要是跪了一天一夜,你再心疼他信他也不遲,反正這腎誰捐都可以,就誌國不能捐!他要是捐了,老張唯二的男娃就都遭殃了,你要是心疼誌偉,就先想想你男人,你得跟他有個交代是不是?”
王翠打得一手好算盤,腎也要,張雪梅也要,簡直要把整個張家都掏空了。
李鐵柱心疼妹妹,卻也怕妹妹心裏難受,就拿出了失蹤的老張勸慰。
果然,李晚晴挺直了腰杆,“以前就是看他長得最像老張,我也才這麼疼他,結果都白瞎了!”
她摸了摸張雪梅的頭發,“還是雪梅像我,以後我就疼雪梅和誌國了,既然得病,那也是張誌偉自己的命數。”
“這才對嘛!”楊水花欣慰點頭,“誌國可比他能幹多了,你早該疼疼這兩個小的了!”
本來呢,三個孩子過的都差不多,可老張失蹤之後,張誌偉靠著一張長得最像爹的臉,每每都能在李晚晴手上嘗到甜頭。
久而久之,他就開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嘴上說著勞動,背地裏卻把活都丟給誌國來幹。
出力不積極,而朝家裏伸手要東西,張誌偉比誰都積極。
先是結婚娶王翠,就把張雪梅換去了王家。
而每次逢年過節,王翠都以生了張浩為由,暗示著讓李晚晴表示表示。
張家的東西,幾乎都成了王家的!
饒是楊水花一個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可好說歹說,之前的李晚晴就是聽不進去。
現在好了,王翠自己作妖折了,李晚晴也看清了這兒媳的真麵目。
幾人在屋裏坐著,而張誌偉在外麵跪著。
張浩哭的嗓子都啞了,也不見那扇緊閉的門重新打開。
李晚晴在一門之隔的後麵聽著,心裏並無一絲波瀾。
此時的她還不清楚,自己又跳了王家挖下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