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窮人的命,終究經不起折騰。
隔天,心電監護儀上那條冰冷的直線,刺耳的蜂鳴,宣告了一個生命無可挽回的終結。
主治醫生站在一旁,語氣平淡得像在宣讀一份無關緊要的說明書,“林小姐,節哀。是自然衰竭,我們盡力了。”
自然衰竭?絕不可能。
半小時前,母親還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囑我要按時吃飯,別熬夜。
我不過是去遠一點的便利店,給母親買她念叨了兩天的那種軟糯小蛋糕,就這短短的幾十分鐘......
荒謬感瞬間淹沒了我,喉嚨像被砂紙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有身體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我衝到病床前,母親的手還緊緊攥著。
我一根根掰開,裏麵是一張被浸得發黃的舊照片,那是紮著羊角辮、傻乎乎咧嘴笑的我。
病房冰冷的白熾燈光打在那張曾為我遮風擋雨的臉上,此刻隻剩下灰敗的平靜。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我像個被抽走靈魂的木偶,渾渾噩噩地回到江嶼那棟華麗卻冰冷的牢籠。
沒有眼淚,隻有一種燒灼五臟六腑的痛。
我不接受這個結果,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我一遍遍重複這句話,麻痹自己。
我衝進衣帽間,發瘋般地翻找。
那些被江嶼精心裝裱在相框裏,仿佛證明著某種“恩愛”的照片,統統被我扯了下來。
我抱著那堆虛假的甜蜜記憶,來到空曠的後花園。
點燃打火機,橙紅的火苗舔舐照片的邊緣,迅速蔓延。
江嶼俊朗的臉在火光中扭曲、變形、燃燒,最終化為焦黑的灰燼,隨著夜風打著旋兒飄散開去。
火光映著我的臉,一片死寂的平靜。
心,也被這把火燒了個幹淨。
我將剛剛通過的律師資格證收進口袋,胸腔裏那顆被仇恨和絕望凍結的心臟,猛地搏動了一下。
契約結束了,刺激是你們有錢人的遊戲,生存才是我的戰爭。
我轉身,不再看身後那片狼藉和飄散的餘燼,走進了沉沉的夜色裏。
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也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