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痛把我從窒息中拖了出來。
“孫科長,幾位同誌,從向陽回來後,我盡力彌補,對他,我問心無愧!”
“你們若是不信,可以隔壁省城問周家。”
我喘了口氣繼續說道:
“向陽他,從小頑劣,滿嘴謊言,我教育了半年都沒拉回來。”
“我從來都......”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爺——奶——我不去——”
“媽會打死我的!”
我瞳孔驟縮,頭皮發麻。
向陽他,竟然拉來了陳建國和那兩個老貨。
陳建國臉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他老娘拍著大腿一路幹嚎:
“陽陽——我苦命的乖孫誒——”
“林秀你個黑心爛肺的,竟敢這麼糟踐我陳家的金孫孫!”
陳向陽一個勁地往他爺爺懷裏鑽,不合身的襯衫下,隱約露出了幾道紅痕。
他看見我,就嚇的一哆嗦:
“媽,別打我,我錯了——”
“我不該跟衛華哥爭,我不該搶你準備送給他的麥乳精和進口餅幹。”
陳向陽哭的眼淚鼻子糊了一臉:
“我錯了,我不該在領導麵前說實話,不該把媽你打我,故意讓我挨餓的事說出來。”
“嗚嗚......求媽別再打我了,我真的錯了——”
他驚恐害怕的樣子裝得十足,緊緊地攥著他爺爺的衣服,小臉煞白。
陳家老頭滿臉自責:
“林秀啊,我知道你恨建國跟你離婚,但也不能拿孩子出氣。”
“瞧瞧給他打的。”
說著,他就撩起了襯衫,露出了陳向陽身上紅通通的傷痕。
“孩子跟著你,遭了多大的罪啊——”
“衣服都是衛華不要的。”
可這衣服是我買給衛華的,是向陽搶過來的。
他寧可不要我給他買的兩百塊的衣服,也要搶衛華手裏這件不到一百塊的衣服。
“嘶——”
公社門口的社員和省城來的幾個幹部都倒抽一口涼氣。
“這親媽可真狠心啊!”
“為了攀上周家,下死手虐待自己的親子。”
“難怪向陽要寫大字報......”
“廣交會就派這種人去?丟臉都丟到外國人麵前去了!”
王主任臉色鐵青:
“林秀,你竟敢真的動手!”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這是赤裸裸地迫害!”
孫科長神情嚴厲:
“林秀同誌,我們必須查清事情真相。”
“你在家到底是如何對待孩子,是否存在克扣虐待現象?”
我挺直背,大聲說道:
“我沒有!”
“就今天早上出門,灶上還溫著我特意給他熬的瘦肉粥,鍋裏還有兩個雞蛋!”
我顫抖著抬起手指向陳向陽:
“我明明給他買了兩百多塊錢的衣服,可他不要。”
“他身上這件,是衛華的,還不到一百塊錢。”
陳向陽眼裏閃過一絲狠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
“各位叔叔們別再說了,不然媽媽會打得我更厲害。”
“就連豬食都不會讓我吃了......”
陳老太撲過去抱住他,一通哭天搶地:
“陽陽啊——我苦命的孫孫啊——”
省城的記者早已經圍著陳向陽一夥人拍個不停。
幹事手裏的筆也從未停過。
孫科長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林秀同誌,孩子身上的傷痕,還有大字報上的內容......”
“我們不得不慎重考慮你的參展資格問題。”
我眼前發黑,腦子嗡嗡響。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