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裏念到我名字時,我正就著涼水咽下最後一口硬邦邦的窩頭。
“特大喜訊,我縣紅旗生產大隊竹編廠負責人林秀同誌,獲得參加廣交會資格。”
我低頭看著布滿細碎傷痕的雙手,長舒一口氣。
竹編廠會計李大嘴攥著一張大字報,黑著臉衝了進來:
“林秀,你自個瞧瞧,這大字報滿公社都是!”
大字報上,被加粗的標題刺眼至極:
【親娘為攀附榮華,日日虐待親子!】
底下密密麻麻,都是兒子陳向陽對我的控訴:
“親娘為了巴結軍官家庭,偏寵周衛華。”
“日日讓我吃豬食,動輒打罵。”
末尾,還按著一個血手印。
我的心這一刻被兒子字字句句的控訴紮的鮮血淋漓。
從他回來,我就處處緊著他。
可現在他卻在廣交會的關鍵時刻,將我罵上了大字報。
看著社員們失望的眼神,我第一次痛恨自己帶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