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和他的日子,就都很難過了。
他家中貧寒,缺衣少食。
而我在伯父家中寄人籬下,終日受著打罵。
我伯父考了半生功名一無所獲,後來酗酒成癮,漸漸把家底都敗光了。
我伯母錢氏不敢去打他罵他,於是隻能揪著我的頭發打我罵我。
“隻進不出的賠錢貨,倒貼男人的白眼狼......”
十五歲那年,我唯一的堂姐被許給了趙老員外做第五房小妾。
而我長到十七歲也沒有被賣出去,說來好笑,的確是因為他們看中了林意之的才華,想利用我攀上這根高枝。
他們一邊罵我賠錢的破落戶,不知羞恥的小賤人,一邊又把針線塞到我手裏,把我推進林家的院門。
林老夫人說我有心機,糾纏他兒子是在押注,想來也並沒有說錯。
可悲的是,我並不是那個押注的人,我是被推上賭桌的籌碼,從來沒有選擇。
所以這天我拿著從林家要來的銀子,是想給自己買一個自由來著。
我在橋邊坐了很久,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得我眼睛又酸又痛,終於想通了。
天下那麼大,就是會有我這種沒有家的人吧。
我都打算好了,總共一百兩銀子,六十兩還了這六年來的養育恩情。
還剩下四十兩我自己拿著,租個小屋子,就算自己一個人,也總能過得下去。
我字寫得好,可以給人抄書掙錢。
我的女紅是我爹去世那年才開始學的,我爹說的沒錯,他的女兒聰慧,學什麼都學得好,我的繡品亦可稱得上出色,能賣些銀子。
可是我沒有想到,等待我的會是一場暴怒。
惡人的貪婪是一張永遠不會滿足的深淵巨口,撕咬吞噬著每一個他們可以抓住的人。
我太天真,竟然幻想他們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