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著,撿了銀票轉身離開這片喧囂之地。
我也曾是詩書人家的姑娘,我爹是青山書院的夫子。
別家的姑娘從小在閨房中由娘親教著學女工,學禮儀。
我爹卻把我養在書院裏,讓我和世家學子們坐在一處,教我讀書,教我作詩。
他說,我兒是一顆明珠,才情比那些小子們更甚,將來定能有所成就。
十一歲時,文人才子雅集的中秋詩會,我爹卻帶著我一起去了。
我作的那首詠月詩,雖遠比不上當時已然名滿天下的李、柳等幾位名家,卻也清逸靈動,被讚為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將我的詩作一並題在了明月樓的牆上。
也是在那之後,我在京中小有才名,林意之便是那時候出現的。
那日我正在趴在院中桂花樹下小憩,一隻竹蜻蜓悠悠蕩蕩地挾著一縷香風正好飄到我的麵前。
那蜻蜓的兩翅拆開,是一張青蓮花箋,上麵俊逸小楷寫著四聯絕句,與我當日作的那一首相和。
再抬眼時,一個清俊的少年站在我麵前,頰上帶著緋紅的笑意,像是醉了酒一般。
他眸光清亮,始終站在離我三尺遠的地方,身姿挺拔如修竹。
其實我當時年紀尚小,並不懂什麼男女之情。
隻是覺得院子裏紛飛的竹蜻蜓實在有趣。
他那時十五歲,衣著殘破,或許是終日抄書的緣故,身上有著一股好聞的墨香。
後來,我求了我爹破格讓他留在青山書院,我爹愛才,給了他銀錢奉養母親。
那年冬天我爹重病,耗盡了家資延醫請藥也終究沒能救回來。
在他臨終的病床前,林意之緊緊抓住我的手哭著向他發誓。
“以後阿灼和我永遠是一家人。”
“待我考取功名便娶她為妻,我會始終待她如珠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