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醫院的消毒水味比上次更刺鼻了。

沈念安躺在病床上，聽著隔壁床的病友興奮地議論：“聽說顧總親自抱著他太太衝進急診室，就因為一點燙傷，把全院專家都叫來了！”

“可不是嘛，”另一個病人接話，“我女兒在婦產科上班，說顧總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寸步不離地守著。”

沈念安的手指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那裏還殘留著隱隱的鈍痛。

“姑娘，你老公呢？”隔壁床的大媽突然湊過來，“你都差點流產了，怎麼不見人來？”

“死了。”沈念安平靜地說。

大媽倒吸一口涼氣：“哎喲，可憐見的……好歹還留了個孩子，也算有個念想。”

“是念想還是負擔……”沈念安望向窗外，“誰又說得準呢。”

醫生推門進來，遞給她一份檢查報告：“孩子很頑強，大出血都沒事。不過您身體太虛弱，建議再觀察幾天。”

沈念安盯著B超單上那個模糊的小點，胸口泛起一陣酸澀。

她穿上外套，想去走廊透口氣。

剛走到拐角，就聽見熟悉的笑聲。

顧承澤攙扶著白曉曉從婦產科走出來，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

白曉曉臉頰緋紅，手裏捏著一張檢查單，嬌羞地靠在顧承澤肩上。

“小心台階。”顧承澤溫柔地提醒，那語氣讓沈念安胃裏一陣絞痛。

她轉身回到病房，按下呼叫鈴：“醫生，我想做手術。”

…………

顧承澤踹開病房門時，沈念安剛換好衣服準備離開。

“你做了什麼？”他雙眼赤紅，手裏攥著一份病曆，“你殺了我們的孩子？”

沈念安平靜地係好最後一顆紐扣：“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何必強留。”

“你怎麼敢！”顧承澤一把掐住她的肩膀，“那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沈念安直視他的眼睛，“我有權決定要還是不要。”

顧承澤的拳頭狠狠砸在她耳邊的牆上：“為什麼？就因為我照顧曉曉？她懷孕了你知道嗎？她需要我！”

“所以呢？”沈念安輕笑，“恭喜你要當爸爸了，不過……”她抽出顧承澤手裏的病曆單扔進垃圾桶，“不是他的。”

顧承澤的表情瞬間扭曲：“你早就知道了？”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和曉曉的事……”

“從你在診所親她那天起。”沈念安掙開他的手，“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坦白。”

顧承澤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跪倒在地：“念念，我不是故意的……那次發病我控製不住……後來發現隻有在她身邊才能睡著……”

“是嗎？”沈念安緊盯他的眼睛，“究竟是為了治病，還是別的，隻有你自己知道。”

“離婚吧。”她輕聲道“算我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好嗎？”

“不！”顧承澤撲上來緊緊抱住他，"你不能走，我會死的！"

“那就去死吧。”沈念安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記得死遠點，別臟了我的眼睛。”

顧承澤雙眼猩紅，突然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任由她怎麼拍打都不鬆手。

“我說過，想離婚，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