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婆沒有回家。

她隻有一個念頭。

帶我回家。

讓我入土為安。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找到了顧言修的辦公室。

推開門的時候，林晚晚也在。

她正靠在顧言修的懷裏，笑得像一朵盛開的罌粟。

看到外婆，林晚晚的笑容僵了一下。

隨即換上了一副假惺惺的關切。

“外婆，您怎麼來了？”

外婆沒有理她。

她的眼睛隻看著顧言修，聲音卑微又執著。

“言修，把辭辭還給我。”

“我要帶她回家。”

林晚晚立刻從顧言修懷裏坐直。

她故意刁難外婆，語氣冰冷。

“老人家，楚辭的身體是重要的研究材料，可不能隨便移動。”

“不然，我們的數據就不準確了。”

“研究材料？”

外婆的身體猛地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晚晚。

“我的外孫女兒......是材料？”

顧言修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推到外婆麵前。

動作輕蔑，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這裏是五十萬。”

“足夠你安度晚年了。”

“拿著錢，忘了你有個外孫女。”

支票像一片雪花，輕飄飄地落在桌上。

卻重得像一座山。

外婆看了一眼支票，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伸出幹瘦的手，一把將支票揮開。

紙片在空中翻滾，落在了地上。

“我不要錢！”

外婆指著顧言修，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我隻要我的外孫女！”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試驗品！”

她的呐喊，在辦公室裏回蕩。

卻隻換來顧言修更加冰冷的眼神。

林晚晚適時地往顧言修懷裏縮了縮，聲音嬌弱。

“言修哥，你看她，好凶啊。”

“我好怕。”

這句話，是點燃火藥的引線。

顧言修的耐心徹底告罄。

他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下了命令。

眼神狠戾，不帶一絲溫度。

“把她請出去。”

“如果她反抗，就讓她‘清醒清醒’。”

我飄在空中，看著那兩個高大的保鏢走向外婆。

我瘋了似的想衝過去，想擋在外婆麵前。

可我的身體，一次次穿過他們。

徒勞無功。

外婆被拖出了辦公室。

在走廊的監控死角。

我聽到了拳頭砸在肉體上的悶響。

和外婆壓抑的痛哼。

一個保鏢從外婆的口袋裏，搜出了那頂毛線帽。

他嫌惡地看了一眼，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像扔掉一件真正的垃圾。

看到那頂帽子落入汙穢中的那一刻。

極致的憤怒和悲痛，像火山一樣在我靈魂深處爆發。

我感覺到自己的“魂體”正在發生變化。

變得前所未有的凝實和冰冷。

周圍的燈光，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閃爍。

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我，好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