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輩孝順
柳蘭蘊昨日被趙衡之嚇到,晚上做了噩夢。晨起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又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喜雲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喊:
“夫人,輔國大將軍夫人請你去春舟院。”
丁梅站在廊下,她怕夫人被吵醒,小聲和喜雲姐說道:“喜雲姐,夫人昨日噩夢連連,好不容易才睡下了,你能不能和輔國大將軍夫人說一聲。等夫人晚些時候醒了,再過去看望。”
“你算什麼東西,別攔著我。”能不讓二娘子好過的事情,喜雲都願意第一個上手。她一邊擠開丁梅,一邊往屋裏走。刀春端著藥從小廚房過來,看喜雲要往裏闖,絆了她一腳。
柳蘭蘊從床上起來,扭頭就看到撲通一聲,喜雲跌進了屋裏,忍不住笑了出來。“喜雲,這大清早的,怎麼給我行這麼大的禮。”
“你……你別囂張。”喜雲從地上起來,她打不過刀春,隻能瞪她一眼。“輔國大將軍夫人請你過去,趕緊去吧,別讓輔國大將軍夫人久等。”
喜雲拍了拍身上沾的塵土,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她瞧著輔國大將軍夫人對二娘子,似乎也不是很喜歡。說不定叫二娘子過去,就是要刁難她。季大娘子喜歡侯爺,這做娘的,哪裏能幫著外人,她可要好好看看二娘子的笑話。
“夫人尚未痊愈,想來輔國大將軍夫人也能體恤的。”刀春不讚同夫人過去,雖說夫人日後不能有子嗣了,但這身子骨,總是要先養好的。
侯爺也不是忘恩負義,寡情薄意之人。
夫人的地位,必然不可動搖。
喜雲不過是個侍女,怎麼能這般無禮。
“來人,喜雲以下犯上,將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刀春的話,春嬌院的侍女,沒有不聽的。
柳蘭蘊半分要求情的意思都沒有,經過喜雲這麼一鬧,她也沒了睡覺的心思。等喝過藥,她讓丁梅服侍著換了衣裳,要往春舟院去。
“我現在是柳蘭枝,嫡姐哪裏能那麼沒規矩。”
柳蘭蘊看出刀春的擔憂,想著輔國大將軍夫人應該不會為難她,隻是過去請安而已,又能有什麼事情。就讓丁梅扶著,往春舟院去了。
她不能有子嗣的事情,因為趙衡之,沒有來得及和刀春解釋。顧太醫說的那一番話,不過一夜就傳遍了內宅。阮嘉容坐在裏屋,問珠兒。
“這幾日,招湘那可有什麼動靜?”
“沒有,除了忙她的生意,就沒別的了。”
珠兒記得從前招姨娘對侯爺很上心的,還處處想要和側夫人爭一爭。如今,簡直是安靜的不像話,不知道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側夫人,夫人已不能生孕,若您得了麟兒,有老爺做靠山,還愁得不到正妻之位嗎?”
珠兒覺得眼下正是一個機會。
“想來侯爺還不知道此時春嬌院的那位,並不是他喜歡的那個青梅竹馬。她為了季蔓蔓成了這個樣子,必然會得到侯爺的心疼。我若這個時候出手,豈不是落井下石,會被侯爺厭棄的。”
阮嘉容還是想從季蔓蔓這裏下手,讓她知道春嬌院那位,不過是一個庶出。正好輔國大將軍夫人也來了,這做女兒的一撒嬌,做母親的哪裏會不幫忙。屆時,就不用她出手了。
她是妾,不能去見客人,便對珠兒說道:
“珠兒,你代我送些禮物去春舟院。”
等珠兒到的時候,正看到夫人走進去。
晏氏沒有帶侍女來京城,季蔓蔓就把嫣兒撥了過來,先伺候阿娘。嫣兒看到珠兒過來,以為是阮側夫人有什麼吩咐。她們做侍女的,說起來好聽,有些體麵,還不是因為主子的恩賜。
跟對一個好主子,總是最重要的。
嫣兒跟了柳三娘子一段時間,她不僅沒成為平章侯夫人,還斷送了性命。如今跟在季大娘子身邊,又被送來伺候輔國大將軍夫人。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若是可能的話,嫣兒更想去伺候招姨娘。招姨娘出手闊綽,對底下的人也好。隻可惜招姨娘心思重,輕易不信她們這些半路來的人。
她身邊常用的,也是從江南帶來的。
倒是阮側夫人,身邊有候府的侍女。
嫣兒想去春歸院伺候,對珠兒便殷勤了些。
“珠兒,是阮側夫人那,有什麼事嗎?”
“是嫣兒啊,我們側夫人知道輔國大將軍和夫人來了,便備了一些禮,也算是側夫人這個做晚輩的,孝敬給長輩的。”珠兒記得嫣兒和喜雲都是夫人的陪嫁,怎麼支到這裏來了。
不過她們從前是跟在柳大娘子身邊的,突然成了柳二娘子的侍女,隻怕心裏也不好過。
誰會願意伺候一個庶出。
“側夫人有心了,夫人正在裏頭,給輔國大將軍夫人請安,不如你跟我一起進去?”嫣兒有心幫一幫阮側夫人,自然要讓珠兒進去說話。
“夫人既在,我還是不打擾了。”
珠兒與嫣兒在這裏說話,晏氏也聽到了。她看著坐在下首的柳蘭蘊,蒲柳之姿,一副病態。
季寧闊坐在一旁,看徒兒媳婦這副模樣,也知道她是為蔓蔓試解藥,才成這樣的。
蔓蔓本就是有武功的,如何不能躲開別人的攻擊。還不是想讓衡之心疼,用的苦肉計,他不拆穿,也是不想落蔓蔓的麵子。倒是這位徒兒媳婦,頗有膽色,竟然敢替人喝毒試藥。
季寧闊麵露欣賞,晏氏卻不喜。
還真是好有手段的人。
晏氏讓外頭的人進來,珠兒在丞相府,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對輔國大將軍和夫人請安後,說明了來意,將禮物呈上。相比柳蘭蘊的兩手空空,可謂是做足了孝順小輩的模樣。
柳蘭蘊撇了珠兒一眼。
阮嘉容怎麼突然開始巴結輔國大將軍了。
說來,招湘之所以能嫁進來,也是因為她捐了軍餉。外人聽著是有個數,可暗地裏她問過刀春,說隻要招湘是府上的姨娘,每年都要給。
柳蘭蘊覺得趙衡之是把招湘當冤大頭了。
也變相說明,招湘是真的喜歡趙衡之吧。
柳蘭蘊卻沒想到,招湘其實根本沒把那點銀子放在心上過,也就是他們特別當回事。
柳蘭蘊看,阮嘉容送的,是一把匕首。
晏氏更是喜歡。
“阮側夫人有心了。”
她說著話,不由自主的,又看向柳蘭蘊。
柳蘭蘊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她好歹也為季蔓蔓喝毒試藥了。怎麼這做長輩的,都是跟小輩要禮啊,和趙府那個老夫人一模一樣。
柳蘭蘊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似乎錯過了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