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院回家的路上，唐睢寧一直望著窗外。

車子駛入庭院時，唐睢寧注意到花園變了樣。

原本大片的藍色繡球花少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紫白色的桔梗——那是宋臨霜最喜歡的花。

“臨霜說想試試種些新花。”陸時安順著她的目光解釋道，滿不在意道，“繡球太占地方了。”

推開大門，一股陌生的甜香撲麵而來。

玄關處多了一雙毛絨拖鞋，鞋麵上繡著卡通兔子的圖案。

客廳的茶幾上擺著幾個造型古怪的小玩偶，沙發上隨意搭著一條粉色毛毯，電視櫃上的相框裏，她和陸時安的合照旁邊，多了一張宋臨霜的單人照。

這個曾經隻屬於她和陸時安的空間，如今處處都烙上了另一個人的印記。

“你的房間沒人動過。”陸時安跟在她身後，像是察覺到她的不適，“臨霜一直住在客房。”

唐睢寧徑直上樓，推開臥室門的一瞬間，她的呼吸停滯了。

床單被換成了新的，窗簾拉開的角度與她習慣的不同，書桌上的文件被人整理過。

最讓她心驚的是，床頭櫃上的水晶擺件不見了。

那是母親去世前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一塊天然紫水晶，內部封存著一朵小小的永生花。母親曾說，這朵花會永遠守護她。

“誰進過我的房間？”她的聲音帶有冷意。

陸時安皺眉：“怎麼了？”

“水晶擺件不見了。”唐睢寧盯著他的眼睛，“誰拿的？”

陸時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還沒等他回答，一個纖細的身影從他身後探出來。

“對不起！”宋臨霜眼眶泛紅，手指絞著衣角，“我、我想幫你打掃房間，結果…….不小心打碎了……”

唐睢寧的目光從宋臨霜臉上移到陸時安臉上：“我允許你進我房間了嗎？打掃有專門的傭人，用得著你嗎？”

宋臨霜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我真的隻是想幫忙……”

“睢寧。”陸時安上前一步，擋在宋臨霜前麵，“臨霜不是故意的。我買一個新的給你，好嗎？”

“那是母親離世前送我的最後一件禮物。“唐睢寧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買不到的。”

陸時安的表情變了。他記得那個擺件，記得她曾說過那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宋臨霜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唐睢寧重重磕了個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麼重要！要怎麼彌補我都願意！”

“起來。”陸時安一把拉起宋臨霜，眉頭緊鎖，“睢寧，我會想辦法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別太計較。”

說完，他幾乎是半抱著將抽泣的宋臨霜帶離了房間，留下唐睢寧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床頭櫃前。

窗外，夕陽將雲層染成血色。唐睢寧像一座雕塑，沉默的站在那裏。

晚餐時分，唐睢寧下樓時，餐廳裏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其中好幾道都是宋臨霜的拿手菜。

過去兩周，陸時安沒少在她麵前誇讚宋臨霜的廚藝。

“睢寧！”宋臨霜突然跳起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我有東西給你！”

她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在陸時安鼓勵的目光中走向唐睢寧。

宋臨霜巧妙地用身體擋住陸時安的視線，手指一鬆。

“啪！”

禮盒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包裝紙散開，裏麵赫然是一個與唐睢寧丟失的一模一樣的水晶擺件，此刻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對不起……”宋臨霜的眼淚瞬間湧出，她看了唐睢寧一眼，然後捂著臉跑出了餐廳。

陸時安猛地站起來，臉色陰沉：“唐睢寧！”

“你知道臨霜為了這個付出了什麼嗎？”陸時安的聲音裏滿是失望，“她主動接受懲罰，跟係統交換，才複原了原本的水晶！”

唐睢寧想笑，卻發現自己連嘴角都抬不起來。

陸時安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然後追著宋臨霜離開了。

而地上碎裂的水晶 像是他們再也過不到的過去。

唐睢寧看著陸時安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同樣轉身回到房間。

她收拾好的碎片放在布袋裏，緩緩收緊手掌。

屬於她母親的遺物，從來就隻有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