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寒回來的時候,我正坐在院中,看著下人們將我的箱籠搬上馬車。
他看見這陣仗,眉頭擰得更緊了。
「清悅,你又在胡鬧什麼?」他走過來,「我都沒打算責怪你,你又想做什麼?」
我抬頭看他,冷笑出聲。
「陸驚寒,你有什麼資格責怪我?」
他似乎想心平氣和地跟我談,放緩了聲音。
「輕顏幼時曾被土匪擄走,落下過病根,性子比旁人敏感些,才會總黏著我。我已經答應你,會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你能不能別再逼迫她了?」
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迅速蔓延開來。
果然,他還是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紅著眼眶站起身,走到他麵前。
「我逼迫她?是你的好妹妹不由分說地闖進來,拿起茶杯就往我身上砸!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我逼迫她什麼了?!」
陸驚寒的目光落在我手背上那道還滲著血的傷口上,愣住了。
但他第一反應卻是反駁。
「輕顏不是這種人,她向來聽話懂事,不會主動傷人。」
心口痛得幾乎要麻木,我笑出聲,卻還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怎麼,難道你覺得還是我自己傷了自己要汙蔑她不成?」
他似是無言,隻走上前想看我的傷。
我一把揮開他。
「既然你這麼喜歡你乖巧懂事的妹妹,還尋什麼親事,自己娶她得了!」
陸驚寒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有些生氣了。
「沈清悅,你說話不要這麼刻薄,輕顏隻是我的妹妹。」
我隨手擦掉眼角的淚,抬頭直視著他。
「對,沒錯,我就是刻薄,我就是小肚雞腸,你跟你溫柔善良的好妹妹好好過去吧。」
說完,我轉身走到石桌邊,端起那碟我親手做的桂花糕,連著碟子一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我再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陸驚寒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清悅,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就再也別回來了!」
我腳步未停,頭也沒回。
隻有一滴眼淚,再也克製不住,從眼角滑落,很快被風吹幹。
我搬回了公主府,不再關心這段時間陸驚寒都在做什麼。
倒是府上的丫鬟時不時忿忿不平地在我耳邊念叨幾句。
「公主,那陸將軍又帶著陸輕顏去城外踏青了。」
「公主,聽說陸將軍給陸輕顏買了好多新首飾。」
「公主......」
我聽著這些,隻覺得心如止水,再無波瀾。
閑來無事,倒是時常會去醉春風,點玉麵狐作陪。
他似乎很了解我的喜好,總有法子把我哄得開懷。
他彈的琴,下的棋,說的話,都恰到好處地落在我最舒服的位置。
這日,我又坐在醉春風的雅間裏聽他撫琴。
一曲終了,我忽然開口。
「你跟我回公主府吧。」
琴音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麵具下的眼睛看向我。
我懶懶地支著下巴。
「我為你贖身,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