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起身,雙手捧住我的臉。指腹的薄繭輕輕摩挲著我的皮膚,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我會為輕顏物色一門好親事。」他看著我的眼睛,聲音放得更低更柔,「等會兒我就去求那李記的掌櫃,讓他破例再做些糕點賣我。今日,還有往後的每一日,我都讓你吃上。」
我的思緒忽然飄遠。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雪夜,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想吃嶺南的荔枝。
他便連夜冒著風雪,為我尋來了。
那時的陸驚寒,似乎真的能為我做任何事。
心口那股尖銳的疼,慢慢化成了一陣鈍痛。
「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也很平靜,「陸驚寒,這是最後一次。若你下次還這般偏愛她,我立刻就走。」
他神色一鬆,用力將我擁進懷裏。
「此生,我隻偏愛你一人。」他在我耳邊承諾,聲音鄭重。
我回了將軍府,端著一碟糕點進屋,剛在桌上放下,房門就被人猛地撞開。
陸輕顏雙目赤紅地衝了進來,舉起一個茶杯就朝我砸過來。
「你這妒婦,為何不讓我留在兄長身邊!」
我下意識側身躲開,茶杯砸在桌角,碎成了兩半。
飛濺的碎片劃過我的手背,留下一道細長的口子,血珠立刻就滲了出來。
恰在此時,陸驚寒進門。
陸輕顏看到他,立刻拔起掛在牆邊的佩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是我打擾了哥哥嫂嫂,是我不配活著,我這就自刎謝罪!」
她哭喊著,手腕看似用力一劃,劍刃卻隻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陸驚寒想也沒想,一個箭步衝上前,打掉了她手裏的劍。
他看也沒看我一眼,彎腰抱起梨花帶雨的陸輕顏,就往府外衝。
「不要說傻話,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想開口解釋,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可回應我的,隻有院外漸漸遠去的馬蹄聲。
我攥緊了手,傷口的疼不及心口的半分。
一滴血,從傷口處落下,正好滴在麵前那塊桂花糕上。
那是我特意為他做的,他從前最愛吃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