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啊——，可是，可是宋老師已經進組三天了......”

“什麼意思？宋老師又是哪位？”顧沉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為這部劇努力了這麼多，居然把他換掉了？

“就是宋楚瑜老師啊，難道沒人告訴您，您已經，被換掉了嗎？”

聞言，顧沉舟手中的通告單“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他直接衝進了導演的房間質問，“導演，為什麼要換掉我的角色呢？”

“我剛剛簽的男主合約，什麼時候換成宋楚瑜了？”

麵對他的質問，導演隻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才開口說道。

“為什麼換人，您難道不知道嗎？您不是要去參加什麼海島綜藝沒有檔期接這部戲了嗎？”

“害得我們劇組隻能臨時找人，幸好蘇總給我們推薦了楚瑜，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呢！”

宋妄，果然又是她，他早該想到的。

從導演房間出來後顧沉舟就遇到了剛剛從宋楚瑜房間出來的蘇妄。

對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張卻又立馬恢複正常。

蘇妄眉心微蹙，看見他手裏的繃帶，語氣帶了不耐：“病成這樣還往片場跑？醫生說你肺部感染沒痊愈——”

她伸手想過來扶他，卻被他側身躲過。

蘇妄看出他情緒不對，趕緊柔聲問道，“怎麼了？”

顧沉舟幾乎是吼出來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用力到暴起，“我問你，換角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蘇妄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強裝鎮定道，“你身體撐不住。”

“而且，”蘇妄的聲音冷下來，“這戲有場重頭戲要在海島拍，你剛經曆風暴——”

“所以你讓宋楚瑜頂替？”顧沉舟冷笑道，“別拿這套騙我。”

“顧沉舟，你別鬧了。”她強迫自己冷靜，指尖卻不受控地發顫，“楚瑜比你更適合這個角色，他......”

顧沉舟聽著她蒼白無力地解釋，忽然笑了。

“所以又是因為宋楚瑜，對嗎？就像把我扔在荒島時說的‘好好反省’，現在連戲都不讓我拍了？”

“你明明知道這部劇對我有多重要，蘇妄，你是想毀了我嗎？”

“不！不是的，阿舟你聽我解釋......”

話音未落，顧沉舟就直接轉身離開，他已經聽厭了蘇妄所謂的“解釋”。

他麻木地向前走著，身後傳來蘇妄的喊聲。

“阿舟，你身體還沒好全，外麵還下著雨呢！”

可即使外麵下著傾盆大雨，顧沉舟也沒有回頭，任由屋外的雨水澆透單薄的襯衫。

如果淋一場大雨可以把他和蘇妄的孽緣洗淨的話，他願意淋一輩子的雨，隻願下一世不再與她相遇......

那天之後，顧沉舟就再也沒有和蘇妄主動講過一句話。

他看向蘇妄的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一絲光，冷漠又疏離。

他一點也不想見到蘇妄，可蘇妄卻像感受到他的情緒似的，天天往他眼前湊，一會兒說和他回憶從前美好的回憶，一會兒又說要帶他去參加家宴。

顧沉舟本不想去參加，可耐不住蘇妄三天兩頭的煩擾。

他對自己說，還有兩天，離婚協議書馬上就擬好了。

再忍忍吧。

家宴那天，蘇家老宅的琉璃燈晃著暖光時，顧沉舟剛跨過門檻，就看見宋楚瑜倚在紅木沙發上，蘇老爺子正握著他的手輕聲說話。

“阿舟......”蘇妄的指尖蹭過他袖口，帶著幾分倉促的緊張，“是爺爺說楚瑜懂宋畫，非要留他吃茶......”

顧沉舟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把袖子抽了出來。

他壓根不在意。

“阿舟來看您了！”

老太爺聞言，頭也不抬地撥弄著茶盞，蓋碗磕在瓷碟上發出清響，“阿瑜最近身子虛，就別在風口裏吹了。”

“走，跟爺爺去裏麵坐去，這裏總感覺被什麼汙染了，空氣不太清新......”

宋楚瑜乖順地牽起蘇老爺子的手，在路過顧沉舟時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阿舟，你別在意，爺爺他隻是......”

“走吧。”他本來就不在意。

飯桌上，顧沉舟一句話也沒說。

他隻是靜靜看著桌上三人談笑風生的樣子。

“阿瑜啊......”老太爺忽然夾起個蟹黃湯包放進宋楚瑜碗裏。

“你上次說的那幅宋畫，爺爺托人尋著了，等開春就送去你畫室。這樣一副佳作放在我這倒是糟蹋了，還不如放在懂行的人那。”

宋楚瑜輕笑道，“爺爺謬讚了，我哪及得上沉舟哥的造詣......”

“他啊——”老太爺瞥了顧沉舟一眼，茶盞重重磕在桌上，“連個子嗣都留不住，談什麼造詣？蘇家嫁女，不求攀龍附鳳，總得給蘇家留條血脈吧？”

“怪不得蘇蘇要找阿瑜呢，換成哪個女人不會嫌棄你呢？”

空氣忽然靜了。

陸沉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爺爺說得是。”

“是我耽誤了蘇妄。”

蘇妄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掌心還帶著暖爐的溫度：“阿舟，別聽爺爺胡說，我從來沒——”

“我先走了。”他抽出被她攥著的手，淡聲道，“你們慢慢吃。”

他聽見老太爺的拐杖敲在青磚上的聲響，一下下碾過他發顫的神經：“蘇蘇嫁給了你可真是我蘇家家門之不幸啊！”

顧沉舟再也聽不下去了，吃了飯獨自在蘇家的中式園林裏晃悠。

直到保姆把他叫回了客廳，說老爺子找他有事。

顧沉舟才剛剛踏進客廳，就被屋裏的保鏢按在了地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蘇老爺子就對著他一頓罵。

“孽障！我不過說了你幾句，你容不下便隻衝著我來，何必要對一副畫動手！”

拐杖尖戳在碎畫片上，金箔揚起又落下，“難道，現在你連幅畫都容不下？”

“爺爺，沉舟哥肯定不是故意剪壞畫的，可能是有誤會在裏麵......”

顧沉舟直到現在才明白了一切。

“誤會？”蘇老爺子冷哼了一聲，“阿瑜啊，你別再替他說話了，我看你就是你脾氣太好了！才會被他這麼欺負！”

“陸沉舟，我倒是要問問你，你為什麼要毀了我要送給阿瑜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