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懷裏的溫度，驟然消失。

連帶著最後一絲若有似無的呼吸。

李渝怔愣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懷抱，上麵似乎還殘留著許語的體溫。

“阿語？”

李渝低頭，一遍遍地喊著。

可無人回應。

隻有夜風呼嘯而過。

他猛然起身，衝著身後的宮人大吼。

“皇後呢！”

“皇後去哪了？！”

宮人們嚇得跪倒一片，瑟瑟發抖。

“皇、皇上......皇後娘娘她......她不見了......”

“剛剛還在您懷裏，一轉眼，就化成煙消失了......”

李渝一把掐住說話那人的脖子。

“胡說八道！”

“給朕找！就算是把整個皇宮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朕找出來！”

整個皇宮都亂了套。

所有宮人提著燈籠，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每一處宮殿。

卻始終不見許語的蹤影。

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宮裏開始有流言傳出。

說皇後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潛伏在皇上身邊的妖怪。

如今是被上天收了回去。

李渝聽見一個宮女在背後議論，當即下令將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血濺了三尺。

他踩著那攤血，環視著噤若寒蟬的眾人。

“皇後是朕的妻，是天上的仙女。”

“誰再敢妄議，這就是下場。”

自此，宮裏再無人敢說皇後是妖怪。

他們說，皇後娘娘是仙女下凡，如今是曆劫結束，回天上去了。

仙女......

李渝恍惚地想起，很久以前，他衣衫襤褸，渾身是傷。

許語提著食盒，像一束光，照進了他黑暗的人生。

他曾拉著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仙女嗎？”

那時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他想起了在他還沒有當上皇帝的時候，冬天的寒夜，兩個人縮在小小的棉被裏相互取暖，那時，他滿心想著以後一定要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還想起了，為了他，她在大雨裏跪了一天一夜。

回去後她便發了高燒，那時他滿心的惶恐不安，日夜祈求神明能將她還給他。

還有很多很多......

一幕一幕，像是潮水，將他淹沒。

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意。

是他，是他親手將她丟了。

他登上了皇位，他被滔天的權勢迷了眼，忘記了過往的卑微悲苦。

他總說，讓許語等等他，等他坐穩了這個位置，就回來。

可恐怕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這話裏到底有幾分真。

許語說得對。

他不過是仗著她不會離開他，仗著她對他的愛而肆意傷害她。

隻是他忘了，當初是他求著許語留下來的。

也傲慢地忽略了，許語也是會不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