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醫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前一秒還因林宇恒的“神斷”而讚歎的人群,此刻像是被集體掐住了脖子,鴉雀無聲。
幾秒後,死寂被打破,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湧起。
“林神醫今天這是怎麼了?”
“對啊,聽著那麼玄乎,結果連個肚子痛都能診錯?”
“不可能吧,是不是大娘自己沒說清楚?”
議論聲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紮在林宇恒慘白的臉上。
他額角的汗珠滾落,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顧念又一次挺身而出,擋在了林宇恒身前。
“宇恒他今天身體不舒服,狀態不好,一時看錯了也很正常!”
她回頭瞪著我,語氣裏滿是維護。
“陳俊文,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在這裏看宇恒的笑話嗎?”
我氣得發笑,胸口一股怒火直衝頭頂。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後滑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所有嘈雜。
“顧念,你也是醫生,你以為坐診是在過家家嗎?”
我指著臉色煞白的林宇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倘若剛剛就按他的診斷開藥方,這位大娘服用的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我的質問讓顧念啞口無言,也讓喧鬧的人群分裂成了兩派。
一部分人覺得我小題大做,不近人情。
“不就是看錯一次嘛,誰還沒個失手的時候。”
“就是,林神醫以前可治好了不少人呢。”
另一部分人則臉色發白,顯然是想到了我話裏的嚴重性。
“這可不是小事,誤診是要出人命的!”
“對,這不是把患者的健康當兒戲嗎?”
兩派人吵得不可開交,整個醫館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醫館那扇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喧鬧聲戛然而止。
進來的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他穿著一身簡單的中山裝,頭發花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眼神平靜而深邃。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熟悉的麵孔。
正是那天我請來,身體健康,卻被林宇恒診斷出脾胃不和的那個男人。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聲驚呼。
“那不是......那不是華老嗎?”
“哪個華老?”
“還能有哪個,全國最權威的中醫泰鬥,華清時華老!”
華老抬手,輕輕向下壓了壓。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整個醫館瞬間安靜下來。
他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麵如死灰的林宇恒身上。
“問診講究望聞問切,四參齊上,方可手到病除。”
“老朽行醫一生,從未聽聞過,有誰僅憑肉眼就能分清病灶。”
華老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僅憑肉眼分辨病灶,絕非中醫。”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往前走了一步,麵向眾人。
“各位,我來說句公道話。”
“前幾天我來這裏看診,林醫生說我脾胃不和。”
“可實際上,我身體好得很。”
他頓了頓,指向林宇恒,眼中滿是鄙夷。
“他的所有診斷,根本不是自己看出來的,而是用了一種邪術,竊取了陳醫生的內心想法!”
“他本人,對中醫其實一竅不通!”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所有人都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林宇恒。
剛剛還為他辯護的人,此刻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與被欺騙的屈辱。
“騙子!”
“原來我們一直被他當猴耍!”
指責聲浪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林宇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擊垮,他咬著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吼。
“證據!你們有證據嗎?”
華老看著他幾近癲狂的模樣,隻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裏,帶著一絲悲憫。
“你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