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不忍,上前想扶他去休息。
林雪珊也走了過來,挽住他的另一隻胳膊。
“長風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招待所吧。”
顧長風迷糊地推開她,卻抓住了我的手。
“念念,扶我去休息室。”
我架著他,艱難地將他扶進招待所的房間。
顧長風一沾到床,就沉沉睡去。
我給他蓋好被子準備離開,手卻被他抓住,嘴裏含糊不清地念著什麼。
我掙脫不開,便坐在了床邊。
可沒想到的是,顧長風喝的酒裏有問題。
察覺不對的時候,他猛地驚醒,雙眼猩紅,臉上隻有滔天的憤怒。
“沈念,你好樣的!”
顧長風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在床上,咬牙切齒地低吼:“為了留在城裏,你真是什麼下作的手段都用得出來!”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爬上我的床嗎?”
我被他掐得幾乎窒息,拚命搖頭。
顧長風粗暴地撕開了我的襯衫。
“好,我成全你!”
他冷笑著。
“但你記住了,你這種女人,讓我惡心!”
聞言我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所有的委屈和憤怒融合在一起,大聲喊道:“顧長風,我們分手。”
顧長風動作一頓,隨即冷笑出聲。
“分手?沈念,又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以為我還會信嗎?”
他沒有再碰我,而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隨後拉開招待所的門,一把將衣衫不整的我推了出去。
“大家都來看看!”
他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指著我。
“這就是我處了四年的對象,為了上位,不惜用這種手段的女人!”
走廊裏瞬間圍滿了人。
他們指指點點,對著我議論紛紛。
不堪入目的嘲笑聲將我淹沒。
“真是看不出來啊,沒想到這麼不要臉。”
“食堂工人的女兒嘛,想攀高枝想瘋了唄。”
“活該!顧少做得對,就該讓這種女人名聲掃地!”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拚命遮擋自己。
顧長風就那麼冷漠地看著,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第二天,整個廠區鋪天蓋地都是我“作風不正”的流言。
我成了全廠最大的笑話,再也無法在那個地方待下去。
隻能帶著憔悴的母親,連夜買了兩張綠皮火車票,逃離了那座城市。
我們斷絕了和城裏的一切聯係,在一個陌生的南方小城,開始了新的生活。
這七年,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直到今晚,他們的出現喚醒了我內心深處的記憶。
思緒回到現實,我看著眼前這張臉,心臟鈍痛。
顧長風鬆開了周浩,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我的肚子上,聲音艱澀。
“孩子,是誰的?”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護住肚子。
“和你無關。”
我冷冷地回答。
“和我無關?”
他自嘲地笑了,眼眶卻微微泛紅。
“沈念,七年了,你就用這四個字來打發我?”
“不然呢?”
我譏諷地勾起唇角。
“顧大少爺,你還想聽什麼?”
“聽我哭著求你原諒,還是聽我告訴你這七年我過得有多慘?”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好到不想再看到任何跟過去有關的人,尤其是你。”
說完,我轉身想離開。
“沈念!”他從身後抓住我的手腕,“別走,我們談談。”
“放手!”我猛地甩開他,“顧長風,別碰我!”
我激烈的反應讓他愣住了。
周浩在一旁叫囂:“長風你跟她廢什麼話!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閉嘴!”
顧長風猛地回頭,衝著周浩低吼。
周浩被吼得一縮脖子。
顧長風重新看向我,聲音裏帶著一絲哀求。
“念念,我知道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我後來查清楚了,給我酒裏下東西的不是你,是廠裏一個新來的技術員。”
“是我誤會了你,是我混蛋,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補償?”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顧長風,你拿什麼補償?”
“我被當眾羞辱,名聲盡毀。我媽因為我被汙蔑成小偷,抑鬱成疾。我這七年裏,每一個夜晚被噩夢驚醒”
我的聲音變大,情緒越發激動。
“你知不知道,我剛離開那座城的第一年,是怎麼過的?”
“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為了我媽,我早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顧長風,你造成的傷害,是你永遠都補償不了的!”
“你最好的補償,就是從我的世界裏,徹底消失!”
我衝著他吼完,轉身便跑。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