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中，霍羨舟被緊急送往醫院。

孟雪瑤作為家屬，機械地簽下一張又一張手術同意書。

簽完字後，護士抓住她的手：“霍夫人，霍團長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可能有話要說，在動手術前，您跟我進一趟手術室吧。”

孟雪瑤神色恍惚，直接被拉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裏，霍羨舟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台上，見她來了，才虛弱地睜開眼，緊緊握住她的手。

“雪瑤……”他聲音嘶啞，“你去看看詩芮……她一定嚇壞了……幫我照顧好她……”

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孟雪瑤站在手術台前，渾身上下冷得徹底。

她想起上次霍羨舟執行危險任務回來，奄奄一息時，也是這樣叫她的名字。

那時他說：“如果我沒撐過去，你就改嫁……但別忘了我。”

而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

她恍恍惚惚的走出手術室，又看見江詩芮坐在長椅上痛哭流涕：“都怪我！要不是我的項鏈被搶，羨舟就不會出事！他每次都這麼傻，總是為我受傷！”

周圍不明真相的家屬紛紛安慰：“別太難過了，你丈夫一定會沒事的……”

不一會，護士急匆匆跑出來，“霍團長大出血，需要A型血！有沒有人可以來獻血！”

江詩芮立馬擦幹眼淚站起來：“我來！我是A型血！”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跟著護士去獻血。

孟雪瑤站在原地，忽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霍羨舟受重傷還擔憂著江詩芮，江詩芮哭得泣不成聲卻毫不猶豫的去給霍羨舟獻血。

他們……

當真是好一對亡命鴛鴦啊。

但襯得她這個原配，不值一提了。

她渾渾噩噩的守在手術室外，直到護士走了出來，“霍夫人，手術很成功，但是您嫂子獻血過多暈倒了！我都說了不能抽這麼多，她非要抽……”

她忍不住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嫂子和小叔子感情這麼好的。”

孟雪瑤苦笑。

是啊，感情好，好到兩人上了同一張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也待不下去，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護士攔住：“霍夫人，您不能走啊，現在兩個病人都處於昏迷狀態，不能沒人照顧啊！”

無奈之下，她隻能留下來，一下照顧霍羨舟，一下照顧江詩芮，在兩個病房間來回奔波。

傍晚，當她再次來到霍羨舟病房，想用棉簽給他潤濕嘴唇時，病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看到她，他似乎怔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立馬抓住她的手，神色急切道：“詩芮呢？”

聽到這個名字，孟雪瑤心如刀絞，但還是語氣平靜道：“她為你獻血暈倒了，現在在隔壁病房。”

霍羨舟臉色驟變，立馬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鮮血頓時湧出。

“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她嗎？！”他聲音嘶啞卻充滿怒意，“你怎麼能讓她獻血！”

說完，他一把推開孟雪瑤就要下床，孟雪瑤被推得踉蹌幾步，額頭重重撞在桌角上。

“砰！”

劇痛襲來，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

她忍著痛跟過去，正好看見霍羨舟衝進江詩芮病房。

“江詩芮！誰讓你獻血的！”他聲音裏帶著怒意。

“因為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早知道我就不去追項鏈了。”她淚如雨下，猛地撲進霍羨舟懷裏，“羨舟，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男人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但最終還是緩緩抬手，輕輕回抱住她。

“別怕。”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嗎，乖，不哭了。”

孟雪瑤站在門外，猶如有什麼東西轟然在胸腔裏碎裂，紮得她五臟六腑鮮血淋漓。

她看著病房裏相擁的兩人，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

原來他的心，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一分為二，給了別人。

她沒有再看下去，默默轉身回到了家屬院，開始收拾行李。

她將霍羨舟這些年送她的禮物一件件丟進垃圾桶。

那條他親手織的圍巾，那枚他攢了三個月津貼買的發卡，那些他出任務時給她帶的小玩意兒……

這些東西曾經承載著她最美好的回憶，現在卻像刀子一樣，每看一眼都在淩遲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