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徹底沒了聲息。
宋秋瑤臉上有了明媚笑意,許庭深的目光亦時刻追逐著她。
陽光正好,許庭深盯著院中踢毽子的宋秋瑤,無意識間將手裏剛分到的又酸又小的橘子掰了一半,遞給旁邊的宋晚意。
她默默接過。
入口的酸楚讓她辨不清是橘還是心。
宋秋瑤蹦跳著撲到許庭深身邊:“庭深哥,我生日快到了,想出去玩!”
許庭深瞥了眼安靜吃橘的宋晚意,寵溺圈住宋秋瑤的手臂:“想去哪?”
宋秋瑤臉紅不語。
宋晚意心尖發澀,丟下橘子起身:“我回屋躺會兒。”
未察覺宋秋瑤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再醒來,房間空寂。
窗台上不知何時放了一疊新洗出來的照片。
風光旖旎的公園湖畔,宋秋瑤歡笑聲裏夾雜著許庭深焦急的“當心”。
照片背麵,是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晚意,你剛抽血身子虛,好好在家養著,我們過幾天回。”
宋晚意掃過一眼,照片扔回窗台。
習慣被全世界遺棄。
從前許庭深會偷偷給她塞顆奶糖,如今他也隻顧著陪宋秋瑤了。
心口酸脹翻湧。
深呼吸壓回情緒,她拉出行李箱開始收拾。
既然終要離開,不如趁現在。
剛收拾一半,樓下驟然傳來異響!
撬門鎖的聲音窸窣傳來。
一個年輕男聲正得意低語:“哥放心,這家人好像出去了!”
“摸完就走,不留東西!”
入室小偷!
她竭力穩住顫抖的手,摸索著拿起床頭櫃上的分機話筒,手指慌亂地去撥弄轉盤打給派出所。
摸索著欲逃,卻在樓梯轉角撞個正著!
情急下抓起牆角醃鹹菜的壇子砸去。
小偷側身躲開,手臂被飛濺的瓦片劃出血痕。
宋晚意再逃已晚,被他狠命推搡撞向牆壁!
斷裂的瓦片紮破掌心,她忍痛抓起尖利的一片揮向小偷!
小偷不防重傷,宋晚意拚死與他撕打。
民警及時趕到製服歹徒。
宋晚意癱坐在地,渾身浴血,狼狽不堪。
“宋晚意!你找死是不是?!”宋誌強的怒罵率先劈來。
父母亦滿麵嫌惡:“你瘋了把家弄成這樣!”
指間鮮血滴落,洇紅大片泥地。
許庭深驚呼一聲衝來,抓住她手腕:“怎麼回事?傷哪了?”
她無力掙脫,避開他攙扶的手,聲音嘶啞:“小偷來過,民警帶走了。”
許庭深擰眉盯著她藏在身後的手,語氣冷硬:“為什麼不立刻找人叫我?”
宋誌強亦覺難堪,高聲責難:“就是!一個姑娘家逞什麼能?不要命了?”
宋晚意微微仰頭,對上許庭深焦灼的雙眼。
聲音冰冷如刀:“我打給你,你會在嗎?”
許庭深眸中閃過一絲遲疑,才沉聲道:“會!隻要接到信!”
她漠然轉向神色微變的父母:“你們會為我趕回來?”
宋誌強搶白,語氣理所當然:“當然!你是我妹妹!”
宋晚意冷笑。
他們似乎忘了十五歲那年冬天,她掉進公社結冰的魚塘,呼救不及一句糧倉暈倒的宋秋瑤。
彼時凍得半死,骨肉至親也未出現,尚不如路過的社員。
如今,她同樣不抱幻想。
許庭深凝視她木然的臉,心頭莫名抽緊,擰眉欲追問。
宋誌強目光一滯,指著房間厲聲質問:“這麼多行李?你要去哪?”
許庭深猛地抬眼,這才看見房內炕上攤開的包袱皮和幾乎塞滿的舊藤箱。
一把攥緊她未傷的手腕,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驚疑:“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