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夏在酒店潔白卻冰冷的床上醒來。
顧風聿立刻慌張地湊近。
“夏夏。你醒了。太好了。嚇壞我了。”
“我的死活。你會在意嗎。”
她聲音嘶啞幹澀。
“胡說什麼。”
顧風聿伸手想撫她的額發,卻被她偏頭躲開。
“幸好警察及時趕到,把你從河裏撈了上來。”
蘇茵夏目光空洞,輕輕觸碰他心口的位置。
那裏纏著厚厚的繃帶。
顧風聿猛地抽了口冷氣。
果然不是幻覺,他真的為喬妍雪擋了致命的一槍。
因那場意外,喬妍雪獲準休假。
顧風聿不顧病床上臉色慘白的蘇茵夏,徑直攜驚魂未定的喬妍雪返回國內。
舟車勞頓加上驚嚇,蘇茵夏回國後便高燒三日。
樓下傳來的巨大撞擊聲和淒厲慘叫將她從昏沉中驚醒。
跌跌撞撞衝下樓,隻見喬妍雪練車失控,竟將前來探視的蘇家父母撞飛出去。
蘇茵夏瘋了一樣衝到醫院,得到的消息是父母顱腦嚴重受損,已成植物人。
ICU門外,喬妍雪哭得雙眼紅腫。
“阿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會不會坐牢。”
她緊緊抓住顧風聿的衣袖。
顧風聿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
“別怕,雪兒,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隻是個意外。”
喬妍雪情緒激動幾乎暈厥,顧風聿立刻命保鏢小心護送她回家休息。
蘇茵夏木然地走出病房,長長的走廊裏,隻剩下顧風聿一人。
“我父母。到底是怎麼傷的。”
她垂著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意外摔倒。”
顧風聿語氣平淡。
親耳聽著他如此平靜地編織謊言。
蘇茵夏隻覺整個世界在眼前轟然崩塌。
顧風聿離去後,蘇茵夏立刻報警。
警方要求提供證據。
她強撐著去調取別墅及周邊監控,發現所有相關路段的影像記錄離奇消失。
詢問管家和鄰居,眾人眼神躲閃,三緘其口。
原是顧風聿早已下了嚴苛的封口令。
望著病床上插滿管子、形同枯木的父母,蘇茵夏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她顫抖著點開手機裏僅存的三段求婚視頻,無聲地慟哭。
顧風聿不知何時步入病房。
“夏夏,別太難過了,我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
蘇茵夏緩緩起身。
顧風聿握住她冰涼的手。
“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冷落了你。等你身體好些,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一日後,顧風聿攜蘇茵夏來到一處風景秀麗的漂流景點。
然而,喬妍雪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同行隊伍中。
“雪兒難得休假,怕她一個人在家悶壞了。”
顧風聿輕描淡寫。
蘇茵夏麻木地點點頭。
“隨你。”
顧風聿理所當然地與喬妍雪同乘一舟,蘇茵夏則被安排獨自先漂而下。
湍急的水流中,她忍不住回眸。
隻見顧風聿緊緊攬著喬妍雪的纖腰。
喬妍雪玩得興起,竟抄起船上配備的高壓水槍,惡意滿滿地直射蘇茵夏脆弱的雙眼。
狂暴的水流如同高壓水柱,狠狠衝擊。
“啊。”
劇痛襲來,鮮血瞬間從蘇茵夏眼角迸濺。
刹那,她眼前一片漆黑,劇烈的衝擊力讓她頭顱重重撞上旁邊突出的岩壁。
清澈的溪水,瞬間被染上一抹刺目的猩紅。
病房內,氣氛凝重。
醫生小心翼翼地拆開蘇茵夏眼上的紗布。
“蘇小姐,很不幸,高壓水流衝擊導致您眼角膜嚴重受損、眼球充血擴張。再晚些送來,恐怕會有永久失明的風險。”
蘇茵夏心中隻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對不起茵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喬妍雪在一旁泫然欲泣,作勢就要下跪。
顧風聿眼疾手快地攔住她。
“雪兒體弱,地上涼,不可跪。”
蘇茵夏鬱怒攻心。
“她這是蓄意傷害。是殺人未遂。”
“蘇茵夏。”
顧風聿眼神瞬間冰寒刺骨。
“雪兒已經知錯了,你何必咄咄逼人,莫再斤斤計較。”
蘇茵夏的血淚混合著絕望滑落。
顧風聿心疼地將喬妍雪擁入懷中。
“小祖宗,你這一滴淚落下來,我的心便疼一分。別哭了,乖。”
蘇茵夏冷笑一聲,摸索著從口袋掏出手機。
“我要報警。”
顧風聿臉色驟變,一把奪過她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堅硬的皮鞋底重重踏上屏幕。
他冷聲警告。
“夏夏,雪兒膽小,經不起嚇。這件事到此為止,莫要再生事端。”
蘇茵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顧風聿,是她毀了我的眼睛。我的未來。”
“你的眼睛還能治。雪兒的人生必須完美無瑕,不容有半點汙點。”
顧風聿眼風甚至未掃她分毫。
蘇茵夏心如萬針穿刺。
“我若偏要報警呢。”
顧風聿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段實時監控。
畫麵正是弟弟所在的頂級病房,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正緩緩伸向弟弟的氧氣麵罩。
蘇茵夏心頭驟沉。
“不要。住手。”
她絕望地抬眸,看向那個曾經深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