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在醫院養了幾天傷,回到報社時,社長欣喜若狂:
「思卿!你上次翻譯的外文書籍反饋非常好,我們決定派你去南方發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猶豫地接過報告。
如果我走了,誰來照顧謝鬆筠呢?
「顧思卿同誌,我們很看中你,還請你慎重考慮!」
回到家裏,正準備發電報跟謝母說這件事,卻發現我省吃儉用囤的糧票布票突然沒了。
我快急哭了,謝鬆筠卻毫不在意的開口,
「肖沅得了感冒,我給她買點糧食厚衣服怎麼了?」
我心中酸澀。
前幾天我住院時,吃得清湯寡水,衣服上破的洞也沒來得及補。
就是想著省點布票給他做一身新衣裳。
沒想到攢下來的東西,轉頭被他用來討肖沅歡心。
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開口跟他說:「報社今天讓我......」
他看了一眼手表,不耐煩地打斷:
「報社今天給你發糧票了是吧?剛好,你去給肖沅做一碟紅燒肉,她今天說想吃。」
說完,頭也不回地去醫院陪她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糧票盒子苦笑。
都被他送人了,哪還有糧票?
最終,我將結婚時謝母送我的手表典當了。
和謝鬆筠的本來是一對,但是他不肯讓我戴,嫌我臟。
現在典當了正好,還換了滿滿的糧票布票。
送到醫院時,聽見護士打趣道:
「謝同誌還真是疼愛自己夫人,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已,居然守在床前三天三夜,您的夫人真是有福氣!」
肖沅靦腆地笑著:「您誤會了,他不是我先生。」
護士卻一眼看出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照我說啊,這麼好的男人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瞧你們郎才女貌的,恐怕好事將近了吧?」
我推門走進去,將紅燒肉放在肖沅床邊,打斷了幾人的對話。
「咦,這位又是?」
謝鬆筠的笑意驟然凝結,催促我離開:「放下了就走,不要打擾她養病。」
我定定地看著他:「謝鬆筠,你說,你的夫人是誰?」
肖沅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他用力將我拽出病房。
「你是想讓我當眾承認我們已經結婚?那肖沅的名聲就毀幹淨了!」
畢竟,在這個年代,名聲很重要。
若是傳出去,別人會誤會肖沅故意勾引有婦之夫。
「風言風語傷人最深,你得去跟肖沅道歉,還要跟別人澄清,你隻是我媽請來的傭人。」
我閉了閉眼:「那我的名聲呢?」
謝鬆筠依舊堅持:「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一定要跟肖沅澄清道歉!」
我垂下頭,突然看到了腳上磨得穿孔的布鞋。
而肖沅穿的,永遠都是亮晶晶的小皮鞋。
對於謝鬆筠來說,我的愛就像這一雙破洞的布鞋,隨時可以拋棄。
看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厭倦。
我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