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信任,像一劑強心針。
但也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塵封已久的回憶。
我和劉雪晴,大學時就在一起了。
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我是蘇北小鎮出來的窮學生,學費和生活費,都得靠獎學金和自己出去畫畫掙。
而她,是眾星捧月的京圈大小姐,開著跑車上學,一件衣服就是我一年的生活費。
是她追的我。
那時候,學校裏風言風語很多。
都說我削尖了腦袋,想攀高枝。
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會翹掉她們圈子裏的無聊聚會,跑來畫室看我畫圖。
她送我最好的畫具,德國進口的,一套好幾千。
她帶我出入那些我隻在雜誌上看過的俱樂部,告訴所有人,我是她男朋友。
我當時,是真的信了。
我以為自己遇到了不看重門第的真愛,以為她就是我生命裏的那道光。
現在回頭看,我當初那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樣子,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為了能配得上她,我差點把命都給拚了。
我不再去參加任何無用的社交,所有時間都泡在圖書館和畫室裏。
我拿下所有專業第一,參加各種國內外的設計大賽,拿獎拿到手軟。
我隻是想,等畢業以後,能有足夠的資格,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
我想讓她那些看不起我的家人和朋友看看,他們的明珠,沒有選錯人。
可事情,從大三那年,開始不對勁了。
她圈子裏的那些朋友,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一些烏七八糟的思想,天天在她耳邊吹風。
說什麼“開放式關係”。
說什麼“身體和靈魂應該分開”。
說什麼“體驗主義至上”。
劉雪晴很吃這一套,覺得這叫“前衛”,叫“通透”。
我們為此,爆發了第一次爭吵。
在一次聚會上,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她也想試試“開放式關係”。
我把她拉到門外。
“劉雪晴,你瘋了?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她抱著胳膊,一臉不屑地看著我。
“不就是我們還相愛,但身體是自由的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同意!”我氣得發抖,“感情必須是唯一的,忠誠是底線!”
她笑了,笑得特別大聲,像是在嘲笑一個老古董。
“江南,你太古板了,占有欲怎麼這麼強?”
她戳著我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說。
“你活得,一點都不通透。”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我們的價值觀,好像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然後,那個叫李哲的學弟,就出現了。
他是劉雪晴新資助的美術係貧困生,長得白淨,說話細聲細氣。
看劉雪晴的眼神,就差把“崇拜”兩個字,直接刻在臉上了。
劉雪晴開始頻繁地,單獨“開導”他。
我忍不住問她:“你最近怎麼老是跟那個李哲待在一起?”
她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在開導他啊。他很有才華,但性格太內向了。”
她走過來,整理著我的衣領,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對我說:
“江南,你已經很強大了,什麼事都能自己處理好。”
“但他不一樣,他還很脆弱,像一張白紙,需要我的幫助和指引。”
我心裏警鈴大作。
可每次我再想多問,她總能用一句話把我堵死。
“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隻是把他當弟弟,看他可憐,幫幫他而已。”
“江南,你怎麼能跟學校裏那些嚼舌根的人一樣?”
我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
她那麼愛我,為我付出了那麼多。
她怎麼會呢?
我那時候,就是這麼天真,這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