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四下半學期，我拿了全國大學生建築設計大賽的金獎。

獎金有十萬。

我拿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訂了一枚戒指。

她最喜歡的那個牌子，最經典的那一款。

我把剩下的錢，全都存了起來，我想，這可以當做我們以後小家的啟動資金。

我以為，我準備好了。

我以為，我可以給她一個家了。

她生日那天，我特意請了一天假。

我捧著九十九朵她最喜歡的紅玫瑰，去了她校外的公寓。

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可到了門口，我發現，公寓的門虛掩著，沒有鎖。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裏沒有人。

但臥室裏，傳來了劉雪晴的聲音。

她像是在跟人打電話，語氣很輕鬆，甚至帶著點炫耀和得意，咯咯地笑個不停。

我換了鞋，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臥室門口。

然後，我聽到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話。

“......哎呀，就是那個李哲啊，我資助的那個學弟。”

“那小子太可憐了，都二十了，連女孩子手都沒牽過，你說土不土？”

“我就當做慈善了，幫他完成從男孩到男人的轉變。”

她又笑了一聲，聲音輕佻得像羽毛。

“反正我這第一次，給誰不是給呢？”

電話那頭，應該是陳茜，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你家江南呢？你瘋啦！”

“他？”

劉雪晴的語氣裏，充滿了不屑。

“他太古板了，思想跟不上我們這種新時代女性。”

“我這，算是在幫他拓寬眼界。等他以後想通了，自然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

耳朵裏，隻剩下嗡嗡的轟鳴聲。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手，一鬆。

“啪嗒”一聲。

我懷裏那一大捧玫瑰花，和那個裝著我全部希望的戒指盒，一起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臥室裏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幾秒鐘後，門開了。

劉雪晴從裏麵走了出來，身上隻穿了一件鬆鬆垮垮的絲質睡袍。

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我，還有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和那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那樣驚慌失措的表情。

但僅僅幾秒後，她就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她甚至還朝我走了過來，想伸手來拉我。

“江南......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在發抖，卻還在 cố gắng擠出笑容。

“你......你聽我解釋，江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見我不說話，更急了，伸手就來抓我的胳膊。

“這隻是一次......體驗！對，隻是一次體驗而已！和我們的感情沒有關係！我愛的還是你啊！”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謊言和虛偽的臉。

看著她還在試圖用那套荒謬的理論來說服我。

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用我這輩子最平靜，也最冰冷的聲音，對她說：

“劉雪晴。”

“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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