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當夜，我自請卸下花神之位。

我失魂落魄回到府裏，收拾著我的一切。

我指尖觸到冰涼玉簪時突然頓住。這是千年前顧焱用玄火淬煉給我的定情信物。

那時他會別在我的發間，言語溫柔。

“霧兒，待我修成玄火真身，便用三昧真火為你鍛九鳳冠，要你做天界最美的仙子。”

他看著我，越發柔情地抵住我的唇，然後緩緩低嗔，“不了，就算沒有九鳳冠，我的霧兒也是天界最美的仙子。”

那時少年神君眉目灼灼，總捧著一顆真心，要我貪嗔癡慢疑，情難自抑。

如今玉簪依舊，隻是少年真心早就不複存在了。

門外忽然傳來嬉笑聲，我踉蹌著撲到窗前。

許昭昭嬌笑著往他懷裏躲：“焱哥哥，你的玄火好燙呀。”

他眉間火焰鮮紅欲滴，我癡癡的手心攥的泛白，腕間被玄火灼傷的疤痕突然劇痛。

昨日他便是用這雙手掐著我，任由火舌吞噬我失去花心的手臂：“昭昭要當最尊貴的花神，你那些海棠子民......礙眼。”

顧焱將她圈在臂彎，指尖火苗化作溫柔金紗披散在許昭昭身上，“待你繼承花神之位，我便向天帝請旨雙修。”

顧焱饜足地吐出一口濁氣，許昭昭嬌羞著臉，然後急不可耐地抵上顧焱的唇。

“焱哥哥，我等不及了。”

我蹲在門口，自虐地聽著他們來回翻雲覆雨三次。

原來曾經對我清醒克製的顧焱，總說修煉玄火不能破戒，在許昭昭那裏還有這樣情難自抑的一麵。

失意間，玉簪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顧焱警覺抬頭，四下冷暗，他看著我驚恐的眸子幾乎是下意識召出真火護住許昭昭，仿佛我是會噬人的妖魔。

“你竟敢偷窺？”

他衣袍翻卷著火星步步逼近，頸間還帶著他和許昭昭情動時留下的紅痕。

我踉蹌著後退，喉間湧上腥甜：“我的府邸......何時成了你們苟合的溫床？”

“放肆！”

顧焱眼底跳動著猩紅火苗：“當年若不是你移情別戀要我和水神爭鬥，天界怎會生亂？如今倒學會倒打一耙了。”

許昭昭裹著金紗怯怯出聲：“司霧姐姐別惱，是我見焱哥哥近日修煉玄火傷及心脈，才想著用雙修之法替他疏導......”

“何必與她多言？明日昭昭繼任花神，你最好安分些。”

他轉身時腰間玉佩叮咚，那是我補天前用伴生花心為他煉製的護心玉。

我突然笑出聲，笑得心口潰爛的傷處又滲出黑血。

千年前他摟著我坐在星河盡頭，說這玉佩要伴他生生世世。

如今白玉映著他護在許昭昭身前的手，比天河寒冰還要刺骨。

“顧焱。”

我抹去嘴角血漬，指尖燃起微弱的九色光，“我恨你......”

話音未落，許昭昭突然痛呼著蜷縮在地。

顧焱掌心真火暴漲，將我重重掀翻在地：“你敢對昭昭用咒？！”

烈火燒身的痛苦中，我看見許昭昭藏在金紗下的唇角微翹。

解釋的話哽在喉嚨，喉間陣陣腥甜翻湧。

我想說：我沒有。

可下一秒，顧焱就掐著我的脖頸按在滾燙的玉階上，“明日大典若出半點差池，本君便讓你也嘗嘗煉獄真火的滋味。”